第六百五十四章 道心崩碎

十八罗汉在搜捕崔渔,可惜崔渔的神通本事,绝对超乎了十八罗汉的想象。

某一座大山内,一块碎石悄然混淆在乱石之中,没有半分异常。空气中金光划过碎石,就像是真的只划过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崔渔的指物化形造诣越来越深,他虽然没有杨二郎的千变万化,但是有指物化形在手,变一些简单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他有还原法在手,就算是变换成了别的东西,也能重新变换回去。

十八罗汉封锁方圆数十里,不断探查着崔渔的踪迹,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万劫金丹的信息,又岂能轻易错过?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月落日升,弹指间就是第二天。

晌午时分,忽然一声狂笑从鹿鸣山中响起,一股涛涛气势冲霄而起,就见礼圣人脚踏虚空,直接落在了云端,一双眼睛看向老儒生:“李铭,你坏我门下弟子根基,更是背弃诸侯,投靠大周王室,你想好怎么死了没有?”

礼圣人此时气势滔滔,直接达到了巅峰状态,浩荡大势毫不遮掩的向老儒生覆压了过去。

正在山巅练字平复心境的老儒生看到气势压迫过来,随时都准备动手的礼圣人,整个人不由得面色狂变:“礼圣人,你这是何意?三日时间还没到,你莫非想要出尔反尔,提前论道不成?”

老儒生的心境乱了。

他的心境本来就乱,在加上礼圣人提前动手,打乱了老儒生的节奏,所以老儒生心中更乱了。本来通过一夜练字平复下去的心湖,此时又卷起道道涟漪。

“天真!道统之争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天真。”礼圣人一双眼睛看向老儒生:“我修为在你之上,但我却并不打算利用修为碾压你。我要给你公平的机会,我要与你问心论道,我要用你的方式,替我礼之一脉众位弟子复仇。我要彻底摧毁浩然一脉的气数!”

“你……你不遵守约定,你背信弃义,如何面对天下人?”老儒生气的身躯颤抖。

礼圣一脉的卑鄙,他早就见识过了。要不是当初礼圣一脉暗中撺掇浩然一脉弟子造反,破了孟圣人的心境,孟圣人岂会沦落到那般地步?直接被囚禁在十方功德林内?

“呵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要执掌文脉,成为文脉之主。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规矩是制定给弱者的,我等身为强者,却还循规蹈矩,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礼圣人看向李铭,眼神中满是感慨。

他觉得老儒生是一位真君子,可惜选错了阵营,站错了位置。

老儒生闻言放下笔墨:“我行堂堂大道,就算是你卑鄙无耻,想要破坏了我的心境,可那又如何?你觉得我会畏惧?”

老儒生抬起头,一双眼睛看向礼圣:“我要替师傅复仇,你输定了!我要亲自碎裂你的文宫,将你送入十方功德林内。”

老儒生一边说着,一步迈出,跨越数十里的距离,降临于一座凉亭内,面色安静的坐下来。

“将我送入十方功德林?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礼圣人面色不屑,身形也出现在凉亭内,坐在了老儒生的对面:

“今日论道,将决定未来天下文脉归属,新的文脉圣人即将诞生,我绝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老儒生闻言笑了笑,下一刻背后异象闪烁,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礼圣人看着老儒生的异象,满脸赞扬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可惜了,你站错了队。”

下一刻礼圣人背后一条浩然长河出现,然后明月和浩然长河碰撞,刹那间方圆十里虚空扭曲,电闪雷鸣各种幻境衍生。

同时围观的众人似乎在冥冥中听见了一道道细微的喃呢,似乎是老儒生的话语,又似乎是礼圣人的话语,冥冥渺渺若有若无。细听之时,以为是幻觉,可不听之时,反倒是有一种喃呢在耳畔响起。

“大音若兮,好一个大音若兮!”猪悟能老祖不知何时出现,伸出手抚摸着胡须,站在山脚下夸赞了句:

“今日之后,儒家一统,只怕大周王室有麻烦了。”

老儒生和礼圣人二人唇枪舌战,异象不断来回交锋,一时间不见胜负。

外界众人只见时而明月沐浴长河,使得明月越加明亮。又时而被浩然长河吞没,彻底沉入长河之中。

这一场论道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想象的快。

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分不出胜负,可谁知道仅仅过了一个时辰,忽然间天空中黑风卷起,一道血雷划过苍穹,那明月轰然一声脆响,竟然诞生出无数的裂痕。

“你耍诈!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老儒生惊怒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你的道果根本就没有缺陷!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所有人!你的大道根本就不是礼之大道。”

老儒生愤怒的声音响彻于天地间,然后下一刻天空中的明月彻底崩碎,老儒生整个人鲜血喷出,竟然直接晕厥在了凉亭内。

礼圣人看着老儒生,嘴角微微翘起:“谁说我只参悟一种道果了?不过是你们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罢了。”

礼圣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得意:“你们以为的破绽,岂不知那正是我要你们知道的破绽。我要是不留着一个破绽,孟圣人岂会为了钻研对付我的破绽而耽搁了修行?我又岂能轻而易举的一锤落定,直接将你给击败?”

礼圣人声音中满是得意。

没错,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破绽,他所有的破绽都是故意创造出来的假象。

想当年孟圣人孤军突起,一身修为直追自己,撼动了自己在儒家的地位,自己故意创造出破绽,就是为了给孟圣人研究,叫孟圣人转移注意力,耽搁修行进度。

事实证明他的谋划成功了,他不但坑了孟圣人,就连整个浩然一脉都彻底坑进去了。

到了今朝最后时刻,他才显露出后手,直接一锤定音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今日之后,儒家就是礼教,礼教就是儒家。

儒道就是他礼圣人,他礼圣人就是儒道化身。

虚空中风云变幻,天地间一股股恐怖的威压降临,冥冥之中儒门浩然长河显现,无数的浩然之气从神州大地汇聚,冥冥之中加持于礼圣人的身上,然后又灌入了浩然长河中。

浩然长河汲取了庞大完整的儒门气数,整个天下气数汇聚于一人。礼圣人此时合道了!

他合的不是天道,而是浩然大道。

浩然大道虽然没有办法和天道相比,但却也依旧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只见那浩然长河翻滚,竟然孕育出一只胚胎,只见那胚胎鲸吞天地八方的气数,弹指间胚胎破壳而出,化作了一个幼童。

幼童和礼圣人有七八分相似,就见那幼童在浩然正气长河中鲸吞着气数,不过三十个呼吸已经完全长大,化作了一个成年男子。那男子的容貌竟然和礼圣人一模一样。

那男子一双眼睛扫视八方,最后化作了一枚白色玉尺,从浩然长河中坠落,掉落在了礼圣人的手中。

“哈哈哈,老夫修行万载,今日终于成道了。日后天下儒门是我的儒门,我将会是天下间新的文圣人!”礼圣人站在山巅仰头狂笑。

伴随着玉尺拿在手中,礼圣人整个人开始发生莫名蜕变,最后所有气势消失,犹如一个平凡的老者,静静的站在凉亭内,欣赏着鹿鸣山的景色。

礼圣人在笑,整个人笑得很得意。

天地间浩然长河逐渐隐去,礼圣人整个人背后似乎多了一点莫名之物,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长河在闪烁。

文圣人!

新一代的文圣人!

浩然一脉彻底为他人作嫁衣裳。

“拜见圣人。恭贺圣人一统儒道!”礼圣一脉弟子齐齐跪倒在地恭贺。

礼圣人嘴角翘起,看向跪倒在地的无数弟子门人,下一刻随手一挥,无数流光落入了弟子门人体内,就见众位之前被老儒生破碎了文宫的学子,此时文宫竟然被凭空修复了。

所有文宫破碎的门人,文宫修复了。

众位弟子一愣,随即露出狂喜之色,纷纷跪倒在地不断叩首:“我等拜谢先生!”

众位弟子纷纷叩首。

礼圣人见此点点头,不再理会众位弟子,而是一双眼睛看向老儒生,以及王逸。

王逸此时从山下奔跑而来,直接闯入楼阁,气喘吁吁的挡在了老儒生和礼圣人身前。整个人犹如小豹子,精气神紧绷。

“先生,您已经胜了,还请留我家先生一命。”王逸眼睛红了,面对着礼圣人,身躯都在颤抖,一股大恐怖涌上心头,犹如直面自己心中的神灵,但是他却没有退后半步。

看着王逸,礼圣幽幽一叹:“浩然一脉不咋地,但却收了几个好苗子。你放心,老夫还没有那么小气。我如今合道浩然长河,天下读书人都是我的力量源泉,你家先生也是。你家先生力量越强,我的力量也就越强。”

礼圣人说完话,扭头看向各路群雄:“老夫想要在学宫中摆下酒席,诸位若有兴趣,不妨前来。”

礼圣人一步迈出,消失在虚空中。

看着空荡荡的群山,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一双双眼睛中充满了震撼之色。

一个新的名词出现在所有人心中:合道。

合道天地万物!

一旦合道,就能借道之力为自己所用。

当然,道有强弱。

天道最强,代表着天地运行的规律和法则。

余者就是各种五花八门的道,其强弱良莠不齐,难有准确划分。

就像是礼圣人的儒道,儒道的强弱和天下读书人的多寡有关,只要天下读书人多,就会为礼圣人提供一份力量。

天下读书人越多,天下读书人越强,那么礼圣人的力量也就越强。

这就是儒道!

而且儒道受天道承认,也可以借助天道之力。合道虽然不是修行界中的任何一个境界,但却充斥着无限可能。

崔渔呆呆的趴在山谷里,化作了石头摸样的身躯上,竟然变化出两只眼睛,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啥玩意?这就合道了?”

“统领一门气数,也就是你们凡人所说的天命所归,或者说是气运之子,合道也是常理。”蚩尤一双眼睛里露出悚然:“我劝你以后离他远点,我怕你就算施展出共工真身,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对方。”

“有那么邪门?”崔渔不解。

“只要天下间的读书人足够,你就是叫他媲美真正的圣人,那也不是虚幻。人族九州大地,有多少读书人?能为礼圣提供多少力量?他虽然不能调动全部,但是和你过招,拖延到你共工真身的时间期限到期,还是没有问题的。”蚩尤声音中满是严肃。

“昔年洪荒大地,孔圣人可是能和三教教主论短长的人!”

崔渔闻言不语,就在此时忽然虚空一阵扭曲,一道人影破开了举钵罗汉的金光,出现在了峡谷中,直接站在崔渔的身旁。

“我等拜见先生。”

见到礼圣人出现,十八罗汉连忙收了神通,齐齐对着礼圣人行了一礼。

礼圣人闻言看了十八罗汉一眼,慢慢稽首回了一礼,然后一双眼睛看向脚下崔渔所化的石块。

崔渔见到礼圣人将目光望来,不由得心头一突:“该死的,礼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该不会是发现了我的变化之术吧?他一直都在和老儒生论道,居然还有心神关注到我?”

崔渔心中震撼,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烁。

“我正要做一个石床,我看这块石头就不错,你们说我该从哪里下手开凿呢?”礼圣人站在崔渔面前,比划着崔渔的身躯,似乎在考虑从哪里凿开。

崔渔不是傻子,眼见着礼圣人如此动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礼圣人看破了。

对方不但看破了,还将自己给点破了出来,逼自己现身。

崔渔却不知道,礼圣人看着脚下石头,脸上虽然风轻云淡,但心中其实也震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