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闻言看了姜小白一眼,心中若有所思:这姜小白还有用处,未来我要是想破局,还需要从大齐国入手。
“公子请上座,老夫既然回来,当然要向礼圣人一脉讨个公道。”老儒生将姜小白请入上座,叫人准备好茶盏。
时间一点点流逝,此时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儒生开口问了句:“几时了?”
王逸闻言身躯一颤,不知该如何作答。
“几时了?”老儒生又追问了句。
“午时过了三刻。”面对老儒生的质问,王逸顶不住压力,不敢不回答。
“呵呵,好啊!好啊!竟然一个来的都没有,真以为我浩然一脉灭亡了呢?”老儒生一双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大殿,肆无忌惮的狂笑着,那笑声充满了狷狂,叫王逸和赵彩伦心头一颤。
“先生,不如再等等,许是在路上呢。”王逸恭敬的道。
“莫要自欺欺人了,该来的早就来了,不该来的也绝不会来。”老儒生深吸一口气,站在大殿中央,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眼神中充满了冷酷:“真以为我浩然一脉是没牙的老虎了不成?背叛我浩然一脉,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可惜我回来的太晚了,要是能早回来一个月,或许事情不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老儒生心中感慨,他要是能在浩然一脉未曾完全溃败之前回来,凭他的号召力可以将浩然一脉所有势力联合起来,未尝没有翻身余地。
“崔渔也没来吗?”许久过后,老儒生忽然开口,声音中露出几分期盼。
王逸闻言沉默。
大殿内气氛越加压抑,老儒生挺拔的身躯佝偻了下去。
“师傅!”
就在此时,大殿门口光线一暗,崔渔站在了大殿门前,开口喊了一声。
众人闻声俱都是齐刷刷的望过来,老儒生眼神中露出一抹激动,似乎是重新注入了一股动力:“你是来帮我的是吗?”
“我是来劝先生罢手的。现在午时三刻已过,先生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浩然一脉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了。”崔渔静静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与此同时,崔渔目光流转,看到了端坐大殿中央的姜小白,眼神中一缕杀机闪烁,转瞬又消失无形,心中暗自道:“他怎么在这里?他将浩然一脉害得这么惨,居然也敢来这里?难道不怕老儒生一巴掌拍死他?”
“谁说我浩然一脉败了!大梁城内还有无数的儒门精英子弟,只要将其纳入浩然一脉麾下,我浩然一脉的框架随时都可以搭建起来。凭借先生的本事,率领那些弟子夺回大齐国的控制权,不过是弹指之间而已。我大齐国愿意尊奉浩然一脉为国教,我浩然一脉还有一战之力!”姜小白忽然开口,辩驳了崔渔的话。
“公子小白说的没错,只要我还存在一口气,我就没有败。这些年辛苦你了,培育出这么多读书人的苗子。这三日我游走大梁城内,看到了无数的好苗子,我浩然一脉随时都可以崛起。”老儒生吸了一口气,短短三日的时间,他早就将大梁城内的一切事情都掌握了。
他知道崔渔在大梁城内布局,培育出了无数好苗子,只要这些苗子为他所用,浩然一脉何愁不崛起?
“先生!”崔渔忽然面色严肃起来:“我培育的那些读书人,只是读书人,是要干大事的读书人。弟子培育那些读书人,可不是为大齐国培育的,更不是为争权夺利培育的。先生想要将那些纯粹的读书人当成工具,成为夺回大齐国的工具,为大齐国冲锋陷阵去卖命,弟子决不答应。”
老儒生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崔渔,崔渔很理解老儒生的心情,所以耐心的劝解老儒生:“浩然一脉气数已尽,不管是谁加入浩然一脉,都只会被浩然一脉气数拖累坠入深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弟子在大梁城内培育出无数精英,先生若肯舍弃浩然一脉重新立教,那些精英弟子随时都能化作先生的助力,将框架搭建起来。甚至于太平道和大虞国,都可以为先生传道大开方便之门。公子小白在大齐国内已经成为丧家之犬,先生不可轻信了此人的鬼话,继续陷入大齐国这个漩涡中。”
崔渔对浩然一脉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是对于浩然一脉的圣人,心中更是有些厌烦。当初浩然一脉圣人差点将自家给弄死,还夺了自己店铺,这般霸道的行事风格,早就得罪了崔渔。他和孟圣人理念不同,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会给孟圣人效命?
当然老儒生身为大修士,要是能拉拢到韩信阵营,未来大有可为。
至于说大齐国的姜小白?想的倒是美!还想夺了自己在大梁城内培养的种子,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姜小白眼光倒是很贼,总能绝境逢生发现新的路径。
“先生,我觉得崔渔师弟说得对。崔渔师弟在大梁城内培养了不少精英,只要师傅精心调教一番,不出百年咱们一脉必定可以重新崛起。大齐国的储君之争已经落下帷幕,咱们安生发展就是,何必再继续踏入大齐国的漩涡内?”王逸也在旁边低声附和。
说实话,他也觉得崔渔说的对,浩然一脉大势已去,凭老儒生如今的修为,想要自立门户又有何难?何必死守着浩然一脉不放?
至于说大齐国?
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浩然一脉此时踏进去,就是吃力不讨好,主动将自家拖入泥潭。
“浩然一脉的事情我自有判断,无需尔等赘述。”老儒生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王逸话语,一双眼睛看向崔渔:
“现在就连你也要违背我的命令,割裂大梁城了是吗?”
“我没有!”崔渔摇头:“我只是不想……。”
“别说了,你就给为师一句痛快话,你培育的那些弟子,是不是我浩然一脉的弟子?能不能交由我掌控?”老儒生一双眼睛看向崔渔,崔渔静静的和老儒生对视。
“崔渔,你难道要违抗先生的命令吗?当真不将先生放在眼里不成?整个大梁城都是先生当初保下来的,你难道也想背叛先生?”就在此时,一旁的姜小白拱火,想要用话语拿捏住崔渔。
讲道理,在这个师道重于一切的年代,姜小白的这一番拿捏没毛病,换了任何一人在这里,只要不想身败名裂,就要乖乖的遵从老儒生命令,将一切交出来。
但是,也说了是‘换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可惜站在这里的是崔渔,当然不会为腐朽的教条所约束。
姜小白的激将法动摇不了崔渔的内心。
崔渔想要和老儒生解释,却被老儒生挥手打断,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崔渔:“告诉我,你的答案。”
崔渔没有说话,用沉默应对。
“你莫非看到浩然一脉大厦将倾,不将先生放在眼中,也要去另谋前程,投奔礼圣一脉不成?你敢违抗先生命令?你将先生置于何地?”姜小白在旁边拱火。
这话一出,崔渔心中一沉,连忙抬起头看向老儒生,却见老儒生果然面色阴沉下来,被姜小白挤兑的下不来台:“崔渔,这是你的选择?回答我!”
“是!”崔渔口中吐出一个字,他实在是不想多说,心中恨不能将姜小白给一巴掌拍死。
“好!好!好!好得很!老夫如今可谓是众叛亲离了。”老儒生忽然冷笑一声。
“先生……”崔渔喊了句。
“王逸。”老儒生忽然开口打断了崔渔的话。
“先生。”王逸一个激灵,连忙恭敬站立。
“咱们走吧。”老儒生幽幽开口。
王逸一愣:“去哪里?”
现在大梁城是他们最后的地盘了,又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咱们存身的地方。大梁城就留给你崔渔师弟了!”老儒生忽然开口。
崔渔闻言一愣,没想到老儒生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老儒生说完话,不等崔渔反应,已经迈开步子走出大殿外。
“先生。”崔渔连忙喊了一声。
可惜老儒生已经远去,留下崔渔站在大殿前,看着老儒生背影不语。
崔渔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师傅只是在气头上,他这股气冲的是那些浩然一脉的叛徒,在加上在大殿内等了数个时辰却毫无结果,丢了脸面,心中气急而已。你也知道,先生和我的心境都出现了大问题。”宫南北来到崔渔身旁低语。
崔渔其实心中清楚,真正逼迫老儒生走的,是老儒生对大梁城内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在加上今日丢了面皮,一时间心魔作祟而已。
但是大梁城内的读书人种子,可都是崔渔暗中培养出来的,决不能给浩然一脉做炮灰。更不能成为姜小白夺取天下的工具。
老儒生走了,崔渔在大梁城内闲下来,开始思谋各种事情,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姜小白那个混账在老儒生耳边乱吹风,叫老儒生一步踏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过老儒生离去,他也管不得那么多,如今难得有了空闲时间,一边传信莽荒,等候七情圣姑的消息,一边默默修行,等候未来的天下大变。
没让崔渔等多久,半个月后金鼓大王来信,已经查明那日真相,七情圣姑当日已经溜走,下落不知所踪。而杨二郎也在大荒深处现身,然后又失去了踪迹。
知晓二人无恙,崔渔心中也安静下来,开始继续参悟掌握五行,准备突破到更高境界,再前往镐京寻找智狐索要宝物。
同时崔渔也要祭炼钉头七箭书。
钉头七箭书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七箭,一个是书符。
七箭需要用先天扶桑或者是先天梧桐的枝桠炼制,崔渔前些日子在东皇太一的坟墓内获得了先天扶桑木,倒是可以祭炼七箭。
只是在崔渔想要取出先天扶桑木的时候,却发现先天扶桑木居然生根发芽了。
“那先天扶桑木竟然在我的小世界内生根发芽了。”崔渔看向自家小世界,就见建木通天彻地,无数枝桠延伸至虚空中,遥遥的穿梭时空落入混沌深处,不知落在何方。
蟠桃树已经开花,似乎要结出果子。
而那先天扶桑木的枝桠,竟然被崔渔的甘霖以及先天建木之气催生,重新焕发生机,长出了一点点稚嫩的芽芽。
三株先天神木吞吐着先天之气,浩荡先天之气灌溉而下,叫崔渔的小世界在迅速发生进化。
无数的生命在先天元气之中孕育。
看着生根发芽的先天扶桑木幼苗,崔渔反倒是心中不忍采摘:“再等等吧,反正先天灵根生长得很快的。”
崔渔熄灭了继续祭炼先天扶桑木的心思,而是参悟五行遁术。
不等崔渔参悟出门道,一个出乎意外的人,出现在了大梁城内。
颜渠屌儿郎当的叼着青草,斜倚在大门外,不紧不慢的嚼嚼着青草的芳香。
“你还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浩然一脉的高手找你算账?”崔渔看向颜渠。
颜渠闻言苦笑:“你是知道我的,错非十万火急之事,我是绝不会轻易来劳烦你的。”
“什么事?”崔渔问了句。
“老儒生要和我礼圣人一脉问心论道。”颜渠声音苦涩,将口中野草吐了出来。
“什么!!!”崔渔闻言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问心论道的风险,当初他亲眼所见。
“那老儒生疯了不成?”崔渔眼神中满是不解。
只要不是疯子,就绝不会轻易的问心论道。
一旦开启,必定有一方成为废人。
“我听人说,这一切都是姜小白那孙子撺掇的。”颜渠无奈的道。
“老儒生前段时间进入镐京,获得了周天子的接见,成功获得了周天子的支持。你也知道,周天子恼怒礼圣人一脉的背叛,所以推出老儒生来和我礼圣人一脉打擂台,可谁知老儒生竟然这么狠,想要和咱们玩命啊!”颜渠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