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的结果自然还是没有意外,回来后武畅就一脸羞意的说:“但凭母亲做主。”
众人自然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两家就欢天喜地的张罗着订婚。
成亲的日子就订在两个月后,没办法,再不成亲武畅就要缴纳双倍的人头税了。
尽管大唐事实上取消了人头税,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事后陈景恪一脸八卦的问王方翼和人家说了什么,他一脸神秘就是不说。
还是武舒从武畅那里打听出来了详细经过,然后陈景恪就快要笑疯了。
原来见面的时候,他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武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陈景恪怎么都没想到,平时说话为人处世都头头是道的王方翼,竟然还有如此木讷的一面。
不过这样也好,夫妻的性格必须互补才行。
武畅性格外向,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或者说她一直在模仿武舒。
毕竟对她来说,武舒才是第一手老师,言传身教。
但她也有个很大的缺点,大事上缺少主见。
这一点在平时表现的非常明显,大事情都是武舒拿主意,她去做。
武舒曾经想锻炼她独当一面的能力,结果她自己愁的两天没睡着,做事情举棋不定。
武舒一见如此也就熄了这方面的想法。
王方翼性格内敛,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这俩人看起来在性格上是完美互补的,至于婚后能不能合得来——古代没有合不合得来这一说。
一旦结婚,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否则都要一起过下去。
所以他们必须要学会互相磨合,直到夫妻双方合得来的那一天为止。
对于这一桩婚事,可以说各方面都很满意。
紫霄观这边属于是,终于把大姑娘嫁出去了,且还是如此优秀的少年郎。
同安公主府和医圣接亲攀上关系,且姑娘也如此优秀,也是一万个高兴。
皇家也很高兴,兜来兜去全是姻亲关系,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
这三家都满意,其他人的意见就无所谓了。
不过也没人敢置喙什么,消息传出后反倒是羡慕赞美的人更多。
朝武百官、京城名流,但凡有点关系的,都送上了一份贺仪。
就连道教各派,也给三姑娘送来了贺礼。
就在这热闹的当口,契苾何力终于回京。
先是进宫拜见了皇帝,表达了自己的忠心,也感谢圣人救他性命云云。
李世民好生宽慰了他,表彰他的忠贞。
从皇宫出来,他哪里都没去,径直来了紫霄观拜见陈景恪。
见面后他直接大礼参拜,道:“谢陈真人仗义执言,此情契苾何力永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陈景恪连忙道:“契苾将军客气了,不瞒你说,我也是受尉迟伯父所托才会如此。若你真要谢,应当去谢他才是。”
契苾何力惊讶的道:“鄂国公?”
陈景恪说道:“是的,当初我兄弟尉迟循毓在你麾下效力,多蒙你照顾,此情尉迟伯父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你遇到危机,他本想站出来声援。只是他平时性情鲁莽得罪了许多人,如果他出面恐怕会好心办了坏事。”
“考虑到这些,他就找到了我,让我帮忙向圣人说情。”
契苾何力感动的道:“人言鄂国公最终道义,今日方知名不虚传,我当亲自登门拜谢。”
然后他又对陈景恪说道:“我亦知晓此事的风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我说话,不论如何这个人情我都要承。”
陈景恪自然又是一番客气。
之后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通过他的讲述,陈景恪大致知道了和王方翼等人分别后他大致经历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契苾何力在部落的威望是极高的,叛贼也是趁他不备控制住了他,然后以他的名义造的反。
等他重新掌握了权力,带着部队找到自己的部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了叛乱,诛杀了叛贼首领。
之后他又带领自己的部落回到原来的驻地,重新委派了心腹代为管理,就火速返回了长安。
陈景恪也简单的为他介绍了一下京师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切都还好。
聊了许久契苾何力才起身告辞,陈景恪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口。
第二天他提着礼物去了尉迟恭家里表示感谢,‘恰好’程咬金和秦琼二人也在,四人言谈甚欢。
时间飞快流逝,朝廷关于薛延陀和整个草原大漠的布置也逐渐展开。
在漠南地区派遣流官进行治理,一条通往定襄城的铁路已经在规划之中。
李世民放出豪言:“大唐将会用五年时间修好这条铁路,彻底把漠南纳入统治范围。”
五年修一条铁路在前世看来是相当慢了,可在这个年代是妥妥的一项大工程。
从长安到定襄城有上千里距离,需要的钢铁对这个时代来说堪称天文数字。
更何况这一路上还要遭遇各种复杂地形,别的不说,至少要在黄河上修筑一条跨河大桥。
换成其他任何朝代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李世民之所以敢这么做,皆是因为有水泥,这东西筑城、造桥、修路简直太好用了。
当然,并不是说有水泥就能把跨河大桥修好,只能说这是一次尝试。
如果不尝试,永远都不会修。
不过李世民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这条铁路不好修,就采取了分段修路法。
就是一节一节的修,没修成一节就能把两个诚实联系在一起,如此铁路就能提前投入使用。
然后再把这一节节铁路串联在一起,形成一条统一的通道。
这么做可以大大缓解财政压力,以及各方面的阻力。
这个计划自然得到了群臣支持。
火车的作用他们已经亲眼见到了,要是真能修成一条,确实可以实现对草原的有效治理。
不只是草原受益,往来西域也会方便许多。
关于漠北,李世民决定保持现状。
“先南后北,把漠南治理好才能图谋漠北,否则打下来也只能实行羁縻统治,徒耗国家财力。”
于是朝廷册封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使其治理薛延陀。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千骑突袭薛延陀汗帐的种种疑点,很快就被人察觉到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众人已经认定是他出卖了夷男父子。
本就无法服众的他,就更难获得众多部落的认可了。
可以说,他这个可汗完全就是名义上的,除了自己的本部人马,一个人都指挥不动,薛延陀已经在事实上分裂成了十余个部落。
少了夷男的震慑和调和,草原再次陷入混乱,各部落相互吞并仇杀成了家常便饭。
这又进一步促使许多小部落不得不向漠南迁徙,举族加入大唐,成为唐朝子民。
而对待这些人,大唐也是充满了善意,只要来的全部给上户籍,分配一片牧场放牧。
如果不想过游牧的苦日子,还能迁徙到内地来定居,国家给分配土地。
只不过分给他们的都是一些偏远荒凉之地,需要花大力气开垦积肥才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熟地好地早就有主了,总不能把原主人撵走,把地给他们吧。
不过对于有意融入大唐的部落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总比在草原过朝不保夕,又辛苦无比的游牧生活要好的多。
不知不觉两个月时间到了,王方翼正式迎娶武畅。
婚礼非常的盛大热闹,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结来参加了,在外的封疆大吏也都使人送来了贺仪。
让人见识到了紫霄观和同安大长公主府的权势和奢华。
……
这件事情结束后,陈景恪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每天按部就班的去书院教书,和众师生一起研究格物学。
这天他刚到办公室,程怀亮才气冲冲的过来,怒道:“这些学生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这个院长到底管不管事儿?”
不用说陈景恪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笑道:“又吵起来了?”
程怀亮气道:“何止是吵,如果我没去都快要打起来了。”
陈景恪眉头微皱,道:“都到打架的程度了?这些人动手能力很强吗。”
程怀亮无语的看着他,道:“这叫动手能力强?让你管管,你非要说适当的争执才能促进科学的进步,现在呢?”
陈景恪说道:“现在我依然是这么想的,近几个月格物学进步极快,成果非常丰硕,和这种开放活泼的学术氛围有极大的关系。”
格物学正处在起步奠基阶段,初步窥见理科殿堂的学子们都非常的激动。
陈景恪毕竟不是专业理科出身,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发展方向,具体到各个环节,他所知也非常有限。
对于学子们来说,未知实在太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于是争执产生了,有时候为了一件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就能争半天。
大家都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对方的想法是错误的。
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学子们爆发极高的热情,投入到研究中去。
毕竟只有实打实的科研成果,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万事都不会这么顺利,总有些人想在口头上驳倒对方,有时候说的急了难免想用最粗暴的办法解决。
但粗暴的方法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却无法解决问题,在理科上尤其如此。
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开头后果会很恶劣,所以他也很重视。
“这件事情确实要找到妥善解决的办法,否则对整个学科的发展都是极为不利的。”
听到这句话,对他极为熟悉的程怀亮眼睛一亮,道:“你有办法了?”
陈景恪颔首道:“搞个学报吧,有什么意见就让他们在学报上表达,减少面对面的机会,火气就不会那么大了。”
程怀亮高兴的道:“望月谈那种形式?好呀,我早就想搞这种东西了。”
“只可惜朝廷管控极为严格,除了你手中的望月谈和朔月谈,至今没有批准新报刊。”
“要是能在学校搞个校报,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也能宣传理学,就是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同意我们搞这个。”
陈景恪说道:“这件事情我去找圣人说,不过我们的学报在形式上和望月谈差不多,内容上却不能一致。”
“望月谈是综合类期刊,我们要搞的是专业期刊,专门介绍理科方面的学问。”
“最开始也不要想着对外发售,只作为校园内部的交流物使用。”
“等社会上有了一定接受度,再顺势对外发售。”
“而且对内对外也要区别开,校园内部使用的版本,一周就是一期。”
“内容数量也不做限制,只要有亮点通过审核就可以发表,我们不怕多就怕不够多。”
“对外发售的版本暂定一个月一次,只有那种成熟的,足够有进步性的东西才能在上面发表。”
简单来说就是,内部版本是用来交流讨论的,一些猜想也能发表在上面。
外售版是权威性的,必须要确凿的没有争议的发明才行。
先期只在小院内部发行也很简单,这个年代简直就是理科荒漠,陈景恪和儒家合作在学政体系加入理学基础学科。
但这个理学基础还只停留在科普的阶段,想真正形成全民皆学数理化还早的很。
所以在这个时候创办全国性的理科类期刊,那就是有钱没处花了。
先搞个校园版的,能节省成本,还能积累经验。
程怀亮自然理解他的想法,说道:“好,就这么办……不过印刷怎么办?”
“如果搞成雕版就太麻烦了,如果用活字印刷成本又太高,要不就让紫霄观那边代为印刷?”
陈景恪摇头道:“紫霄观那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帮书院印刷几百份期刊。”
“我们两步走,先用蜡印支撑一下,然后打造一套铅活字……既然我们创办了期刊,活字印刷早晚都要搞的。”
“与其事到临头再着急忙慌的去做,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都做好。”
程怀亮一想也是,就说道:“那感情好,我马上就组建印刷部和校刊……对了,校刊叫什么名字?”
陈景恪想都没想道:“就叫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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