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滩头鏖战

浑身染血,衣袍上满是海水水渍的家臣,跪在宗义高面前,悲声痛苦道。

“我军水师同清寇激战半日,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

家臣是从战场上逃回来报信的,战局败坏之时,他跳下了战船逃生,向着对马岛的方向游泳游了回来。

冒死为宗义高带回来了败讯,以及这一面面染血的旗帜!

宗义高身上穿着一身沉重的大凯,盔甲的甲片被打磨的闪闪发光。

但是,这么一套沉重的盔甲穿在身上,此时的宗义高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反而是背后隐隐发寒!

心中的惊惧在不断的发酵,酝酿。

噗通一声,宗义高脚下一软,在沉重的盔甲的带动下,一屁股瘫坐在了桉几上。

本就沉重的体重再加上重达数十斤的铠甲,几乎要将桉几砸的皲裂垮塌。

看着宗义高脸上的表情,宗义氏的一群家臣们,纷纷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兔死狐悲。

终于,在沉吟了许久之后,宗义高开口说道。

“传令下去,即刻筹备陆战迎击登陆自清寇!”

“我宗义家之兴废,在此一战!”

随着命令的下达,大量的宗义氏藩下的武士,以及足轻开始汇合,准备战斗。

武士们穿着胴丸,手持武士刀,身后背负着长矛弓箭等,以做陷阵冲锋之姿态。

数量更多的足轻汇聚完毕,手持长枪,铁炮,准备投入战斗。

如果用明末时候的军队结构来做类比,武士大概就约等于明军将领的家丁。

装备精良,武艺出众,是要用来打硬仗的!

足轻便是普通士兵。

等真正到了战场上,双方短兵相接之时,正如同明军的家丁一般,武士才是军队作战的主力。

数量众多的足轻,也就是起到个摇旗呐喊的作用!

如果没有武士冲锋和压阵,足轻的战斗力是相当孱弱的。

宗义高亲自带着对马藩藩下的武士足轻,向着码头方向行军。

准备要在码头方向阻止清军登陆,并实现半渡而击的战法。

他觉得,与其放清军主力登陆之后,双方摆开阵式对战,不如干脆准备阻击清军登陆,打半渡而击。

……

与此同时,清军水师在打完水战之后,也便开始了打扫战场,整顿麾下兵马,并筹备登陆作战事宜。

而由于登陆战也是水战,清军的军队指挥权,依旧在祖泽清手中!

一条条运兵船开始向着滩头前进,一些小艇甚至做好了冲滩的准备。

清军几乎调度了军中所有的轻便藤甲,装备给了一线准备登陆作战的部队。

棉甲,铁甲都太过承重了,士兵一但穿着甲胃落水,是决计没有幸存的可能的。

而藤甲的防护虽然不比棉甲和铁甲,但其轻便的甚至能飘在水面上的重量,就是最大的优势。

明军的水师中便装备了大量的藤甲,而清军给水师装备藤甲,也是和明军学的。

….至于说藤甲容易着火的问题……

怎么说呢,万事万物都不会是完美的,任何东西都会有其缺陷,相比起藤甲所能提供的防护,以及类似救生衣的作用,其容易起火的缺陷是可以被容忍的。

再说了,你特么战前不会搞点湿泥,涂在藤甲表层当成防火层啊?

一名名清军中的精锐战兵皆是穿着藤甲,手持藤牌腰刀,做好了登陆作战的准备。

待会儿大军登陆,就是要靠他们来打开滩头上的战局!

而与此同时,宗义高亲率的阻击部队也是来到了码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

战事一触即发!

清军的一些战船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海岸线不足一里的地方。

并且,在帆桨的操作下,将船只侧舷瞄准了滩头。

炮窗被打开,露出了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

清军准备要用炮击,来掩护己方大军完成登陆。

轰隆隆!轰隆隆!

炮击开始了。

轰隆隆的炮击声朱宏,一发发炮弹脱膛而出,在天空中化作不起眼的黑点,向着滩头小日子的军阵射去。

只是可惜,由于风浪的存在,舰炮的准头有限。

炮击虽然打的热闹,但炮弹却是大多都落空了,杀伤有限。

并且,由于现在滩头的沙土湿润松软,炮弹落在沙土地上,动能便会被松软的沙土吸收。

连跳-弹都做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听着己方隆隆的炮击声,清军的登陆部队也是士气如虹的。

在这个时代,火炮真正的作用其实不在于给敌人造成多大的杀伤,真正的作用是威慑敌人,以及给己方提振士气用的。

先别管打中打不中,光是听着隆隆的炮声,就足够让己方士兵士气大振了。

随着登陆的小艇距离滩头越来越近,岸上的小日子也是展开了还击。

小日子的铁炮队成色其实并不差。

如果没有铁炮队的威胁,万历朝鲜战争的时候,倭国的小矮子怎么可能扛得住明军边军铁骑的冲锋?

清脆的枪声中,小日子的铁炮队递进射击,打出了好几轮骑射。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有登陆的清军士卒倒在枪口之下。

身上被铅弹打出一个个大洞,鲜血不断的溢出,流淌的到处都是。

登陆的小艇更是被铅弹不断的命中,打的木屑四溅!

“杀!”

“破阵!”

“冲啊,向前!”

“……”

但是,这却并无法阻止清军的攻势。

大量的清军登陆士卒举着藤牌,蒙头向前。

当年,郑氏藤牌兵之精锐善战,在战场上是给清军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的。

尤其是那能挡住火枪的藤牌,更是令人难以忘记。

然后,清军便模彷了过来,变成了我大清的藤牌兵。

藤牌兵们举着巨大的藤牌,用藤牌挡住身子,向前冲去。

….铅弹射在藤牌上,在藤牌上留下一个个小洞,但却被藤牌内部的丝棉层给挂住了,并不能破甲。

小日子的铁炮队见自己的火枪不能奏效,顿时有些慌张。

但就在这时候,穿着胴丸的武士们,手持长矛冲杀了上去。

准备要清军的藤牌兵贴身搏杀!

别看小日子的武士天天腰间别着武士刀,但真正到了战场上,武士刀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真正主武器,还是长枪等长兵器!

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可不是开玩笑的。

双方的士兵顿时厮杀在了一起,刀砍,枪刺,不断的有人倒在滩头的空地上。

鲜血的味道不断的弥散开来!

刘四举着藤牌,向前冲去,和一名小日子武士当即对撞在了一起。

长枪刺在藤牌上,随着刘四微微一个侧身卸力,枪头唰的一下便划开了。

对面的端着长枪,铆足力气刺来的小日子武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扑倒在地。

刘四手中的雁翎刀一挥,锵的一声砍在小日子武士身上的胴丸上,但却也未能破甲。

只是噼的小日子的武士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在这个时代,小日子还是名副其实的小日子,平均身高要比中国人低了一个脑袋还不止。

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全世界的所有国家,所以人种,几乎没有比中国人更高大的!

虽然小日子的武士阶级由于吃的够好,是故身材普遍比平民要高大些。

但身高同样比不得中国人!

而要知道的是,清军所选择的登陆部队,也都是军中遴选出来的高大强健者。

刘四比对面的小日子高了一个头还不止!

双方对战,光是那种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就令对面的小日子面有土色。

他感觉,自己现在所面对的,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刘四手持藤牌,再次冲杀了上去,小日子武士手中长枪刺出,刺向了刘四的腿部。

既然藤牌刺不穿,那就只有刺藤牌挡不住的下肢了!

刘四再次侧身躲避,长枪刺空。

他手中的藤牌顺势下压,将刺空的长枪杆压在了地上。

唰的一声,刀光闪过,长枪的枪头被噼砍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木棍。

对面的小日子反应不及,但下一瞬间便松开长枪,抽出武士刀砍了过来。

刘四刚刚为了噼砍长枪而下蹲在了地上,来不及起身躲避,干脆将藤牌举过头顶。

并且,在举盾的同时,挥刀向当面的小日子的腿砍去。

铛!噗呲!

在武士刀砍在藤牌上的同时,刘四的雁翎刀也砍在了小日子的腿上。

瞬间鲜血飚射,小日子惨叫着倒地!

下一瞬间,这个断腿的小日子的脑袋便被砍了下来,惨叫声戛然而止。

但是,刘四才刚准备寻找下一个敌人。

噗呲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一只锋利的枪头从背后刺入,胸前刺出。

….染血的枪头滴答着鲜血,异常的醒目!

他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下一瞬间,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现在的滩头战场基本上没什么章法,由于是登陆战,也就不存在列阵而战。

双方的士兵在滩头逐渐打成了乱战!

人高马大的清军士兵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优势展露无遗。

身体高大,则气力便足。

气力足,再加上战争经验丰富,这还是没披重甲,否则的话,这些清军便都将化为战场上不可阻挡的战争机器。

而日本的武士也不简单!

作为特权阶级一员的他们,从小便是在打熬武艺,很多人一直都被灌输自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概念。

再加上身上穿着的,是勉强还算坚固的胴丸,虽然小日子的武士的平均身高是矮了点,但战斗力其实并不差。

滩头的厮杀越来越激烈!

清军不断的有人完成登陆,投入战斗。

随着厮杀越来越激烈,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的攀升。

渐渐地,随着清军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小日子的武士伤亡的实在太厉害了。

武士减员厉害,士气几乎要崩溃!

宗义高只能指挥足轻顶上去,想要缓解一下武士的伤亡速度。

但是,这些无甲的足轻在面对清军的藤牌兵之时,却是近乎是在被单方面的屠杀。

……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清军被投入战场,小日子的方向在被挤压着不断的后退。

清军的重甲被通过小艇运到了滩头,一名名清军八旗战兵开始披甲。

在披好甲胃之后,他们开始准备结阵冲锋。

于此同时,也有清军骑兵的战马开始往岸上转运。

清军的骑兵也是开始做起了战斗准备。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小日子的武士还能在清军的藤牌兵面前支应几下。

那么,等清军的八旗重步上场之后,小日子的武士们所要面对的,便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人高马大的士兵穿着重甲,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

“杀!”

“兄弟们,冲啊!”

“破城!破城!”

“将军有令,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

一阵阵的喊杀声中,清军重步结阵前冲,直接冲散了小日子的阵列。

一名名身披重甲的清军重步在军阵中纵横捭阖,无人能挡!

下一瞬间,清军的骑兵便也杀入了战场!

一队队精骑结阵,向着小日子的阵列杀去。

战马践踏的大地轰鸣不止,沙土翻飞。

“杀!”

“破阵!破阵!”

“万胜!”

“……”

骑兵呼啸着一冲而过,在骑兵掠过的同时,锋利的弯刀也是随之带过。

瞬间,鲜血喷洒,一颗颗人头抛飞!

在战马奔跑的速度的带动下,马刀异常的锋利,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噼开甲胃,砍断人的脖子。

小日子的军阵被重步冲散,又被骑兵犁了一遍,伤亡打着滚的往上升!

宗义高看着战场上那兵败如山倒的一幕,目眦欲裂。

“安能如此?”

“安能如此啊!”

宗义高看着那些忠诚于自己的武士和足轻,如同杀猪宰羊般的被掠杀,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举刀想要带队冲上前去,击退呼啸着杀来的清军骑兵。

“武士们,随我杀敌!”

身旁的武士见主家要亲自带队冲锋,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振奋。

“杀敌!杀敌!”

“杀敌!”

“……”

只是,就在宗义高即将冲出去之时,他却是被一名家臣拦腰抱住。

“家……家主,不可啊!”

“清寇凶残,况有骑兵之利,不可浪战啊!”

“是啊家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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