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川关上车门之后,侧扭头定定地看着她。
见她脸上挂着泪珠,神色却是面对他时,从未有过的羞赧与窘迫,周祈川的心情,一下更好了。
他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又抬起另外一只手捧住她的半边小脸,让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吓到了?」看着她,周祈川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怜惜,还有认真。
宋知鸢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掀眸迎上他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呼吸一窒。
「我妈出事了,可不可以送我去疗养院?」她开口,很平静,带着请求。
「当然可以。」周祈川看出她强壮的镇定,还有眼里涌动的担忧,所以,他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答应两个字,他单手拉过安全带系上,然后放下车子手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轻踩下油门,马上便将车子往疗养院的方向开去。..
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握着宋知鸢的手,没有松开。
等车子开出去,宋知鸢浑身一软,仰头靠进椅背里。
自从父亲去世,宋家破产之后,这么多年来,她就像一只浑身充满防备的刺猬,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这一刻,感受着从周祈川的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她终于收起了浑身竖起的长刺,彻底放下了防备。
如果可以,她真想此刻的安宁平静,永远持续下去。
大概是真的被吓的不轻,靠在椅背里,不知不觉,宋知鸢居然睡了过去。
不过,等车子开进疗养院停下来,周祈川正在考虑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宋知鸢自己就醒了。
弹开眼皮一眼看到车窗外的环境,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推门下车。
只是,才抬腿,一只手被人拽着又拉了回去。
她蓦地回头,瞬间对上周祈川那双深邃又溢满温柔笑意的眸子。
他看着她,拉着她的手不松,勾唇说,「妆花了,要不要擦擦?」
宋知鸢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打开内视镜看。
果然,因为哭过,她的眼妆有些晕开了,原本的淡妆变成了不伦不类的烟熏妆,丑死了。
「呵——」
看到她对自己嫌弃的可爱模样,很不厚道的,周祈川笑了。
宋知鸢扭头狠狠瞪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早说?」
周祈川很是无辜的挑挑眉,又痞又浪道,「我觉得我老婆怎么样都好看。」
宋知鸢,「……」
看到中控位置上放着的一包湿纸巾,她当即将自己一直被周祈川握着的那只手抽出来,然后拿了纸巾,对着镜子去擦脸上花掉的妆。
不过,她还没开始擦,手腕就又被周祈川一把握住。
他一只手握住她要卸妆的那只手腕,另一只手拿过她手里的湿纸巾说,「我帮你。」
话落,他开始动作温柔的去擦拭她脸上花掉的妆。
宋知鸢定定看了他几秒,尔后闭上双眼,安静地配合。
这一刻,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她知道,周祈川要是一直对自己这么好下去,说不定,她就不想跟他离婚了。
「这是什么,怎么擦不掉?」等把宋知鸢的一张小脸擦干净,见她还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格外享受的样子,周祈川忍不住调笑,「要不弄点口水试试?」
「周祈川,你恶不恶心。」宋知鸢忽地弹开眼皮,嫌弃地嗔他一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尔后转身径直推门下车,大步朝母亲的病房走去。
周祈川眉目弯弯的一笑,也跟着下了车。
宋知鸢到病房的时候,刘梦芸刚从急救室推回了病房。
因为怕她情绪再度失控,所以,医生给她注射了安定,让她先好好睡上一觉。
医生说,刘梦芸咬伤了自己的舌头,额头也撞破了,缝了五针。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般的母亲,宋知鸢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她问护工,到底是谁给母亲看了什么样的视频?
护工说,视频是疗养院里的一个清洁工拿给她母亲看的,至于视频内容是什么,她不知道。
「那清洁工呢?」宋知鸢问。
「已经下班了。」护工回答。
宋知鸢一听,更恼火了,当即拉着护工一起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她质问医生,明明她母亲是病人,医生护士和护工为什么不看好她的母亲,居然一次又一次,随便让人接近她母亲。
并且,在出事后轻易将人放走。
「宋小姐,话不是你这么说的,虽然你母亲是我们这儿的病人,但我们也无权阻止她除了跟我们医生护士和护工以外的人交流呀,再者,我们更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是不是?」
医生态度很是不友善地反问回去,又说,「清洁工给你母亲看的视频,我也看过了,就是网上随便的一段视频,我并不觉得有多大不妥,是你母亲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打伤了清洁工和护士,清洁工和护士的医疗精神损失费用,必须由你来赔偿。」
「赔偿。」
就在宋知鸢听完医生的话,气的一声冷笑要反驳的时候,一道低沉冷戾的嗓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大家一怔,都扭头看去。
「说说看,赔偿费用总计多少呀?」
周祈川黑黢黢的眸子淡淡睨着医生,分明没有什么情绪,却又仿佛淬了冰似的,让人在对上他的视线上,瞬间不寒而栗。
医生看着他,心里当即一个寒噤,立马变了一张脸,笑呵呵的起身迎过去,「周总,您……您怎么来了?」
周祈川单手抄袋往门框边一靠,斜斜睨着医生,冷冷一勾唇问,「怎么,我不能来?」
「不……不,不是!」医生又吓的浑身一抖,「您请坐,请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吩咐你?」周祈川挑了挑好看的眉稍,「不必了。我从来不会吩咐一个废物替我办事。」
话落,他看向宋知鸢,朝她伸手,说,「清洁工找到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问清楚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