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微锁着眉心，半低垂着脑袋，双手交叠在一起，十指在手背上轻轻地点动着。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步上前。
大姐盯着靳翊谦。
后者神色淡然，只是淡漠地望着前方，对于大姐的眼神并不往心中去。
顿了片刻，眼看着靳翊谦对自己没有反应，大姐这才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当年的车祸？”
靳翊谦微抬起眼皮，冷冽的眼神在大姐的身上游走了一圈。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双眼睛微微攒动在一起，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靳翊谦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腿上的毯子，冷色盯着大姐：“这些年，我用这个东西盖着我自己。”
“这双腿对外一直以疾病宣称，可那场车祸才是我站不起来的真实原因，难道我不该弄清楚车祸的真相吗？”
说着，靳翊谦迎上大姐的目光。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
靳翊谦周身上下散发着令人难以直视的阴冷气场。
大姐心中不由一顿。
她盯着靳翊谦腿上那张单薄的毛毯，片刻之后，大姐才看向靳翊谦：“我可以告诉你。”
闻言，还不等靳翊谦做出反应，许婕率先错愕地望向大姐，低声道：“大姐！”
大姐手一抬起，拦住了许婕的话头。
她依旧盯着靳翊谦，缓缓道：“靳少爷别忘了，是你自己答应，只要我告诉你那场车祸的真相，你就愿意跟我们合作。”
靳翊谦不置可否。
大姐长出一口气，主动上前，帮靳翊谦该还那张毯子。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疼的眉心，沉默几秒才缓缓道：“在告诉你车祸真相之前，我想问问你对十三街有什么印象吗？”
靳翊谦微挑眉角。
十三街这个名字，他早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
听靳老爷子说，这并不是一个街道的名字，而是一个女子团体。
十三街的起源早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她们现在依旧活动在京都的每个角落。
她们援助所有受难的女子。
这些年十三街最轰动京都的事情，应该是她们对于长期经受家暴的女人的拯救。
因为十三街完全站在女人的角度思索问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捍卫女人的利益，所以十三街的事迹在京都的女人中广为流传。
其实在看到大姐和许婕的时候，靳翊谦已经大致猜到，能用这样的称呼，又敢做出毒害老爷子的事情，甚至还和聿家有利益冲突，她们必定是十三街的人。
只是靳翊谦不明白，十三街的人和当年那场车祸有什么关系。
他一时思索不透大姐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半侧着头，盯着大姐，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大姐见状，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我们十三街一开始其实只是想要为女子出面，为女人做事。”
“可是后来，随着十三街存活的时间越来越久，我们也不得不牵涉进一些利益争斗之中。”
“不管是这次和聿家翻脸，还是之前的一些事情，都是我们为了保住十三街这个称呼，不得已而为之。”
靳翊谦淡漠地打量着大姐。
他对大姐的话半信半疑。
十三街的确为女人做了不少事情，至于她所谓的牵涉进所有的事情中都是因为要维持十三街这个称呼，以靳翊谦看倒不尽然。
大姐见靳翊谦没有表态，只能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接着道：“你的车祸，就是我们十三街策划的。”
这话一出，靳翊谦猛地抬起眼，一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姐。
他的声音低沉，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大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可是对上靳翊谦这双阴沉的眼睛，她心下依旧微微一沉，喉咙都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
大姐看着靳翊谦，一时之间尽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许婕见状，索性接过大姐的话头：“靳少爷，当初的车祸的确是我们这一支策划的，你不要为难大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便是。”
靳翊谦漠然看向许婕：“车祸现场我的确听到有人称呼另一个人做四姐，可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恐怕你还是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婕深吸一口气，阔步上前：“我们十三街总共分了四个支脉，每个支脉的领头人都按照自己支脉的排名称呼。”
靳翊谦沉吟几秒：“也就是说，只要是第四号支脉出来的人，领头人都被称作四姐？”
许婕抿着嘴唇，缓缓点头：“你的车祸就是我上一任策划的。”
靳翊谦忽然冷笑一声。
他只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你的上一任？”
靳翊谦面含阴沉的笑意：“也就是说，我想要找她报仇已经不可能了。”
许婕和大姐对视一眼。
“靳少爷。”
大姐低声道，“四支脉上一任领头人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现在的领头人是许婕。”
“三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十三街的人从来没有找过我，现在她死了，你们知道，就算我想要报仇，也无人可寻，所以你们才站出来来找我帮忙？”
大姐和许婕同时低下头。
靳翊谦说的，正是她们当初计划的。
靳翊谦冷目环视两人一圈，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们把我害成了这副样子，又下毒毒害了老爷子，现在还想我跟你们合作？”
大姐忙道：“靳少爷，靳老爷子的毒并非不能解。”
“闭嘴！”靳翊谦冷声斥责，直接打断了大姐的话头。
他摇着轮椅，逼上前两步，直勾勾地凝视着大姐，声音低沉，如同鬼魅：“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没有要了老爷子的性命，没有要了我的性命？”
大姐被靳翊谦阴沉的眼神逼得不知所措，一时哑然。
许婕几步上前，挡在大姐和靳翊谦之间：“靳少爷，当初的车祸是我们这一脉一手策划。”
“这次老爷子中毒也是我亲手所为，你有气只管冲着我来，这些事情和大姐无关，和十三街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