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刚刚泡好的绿茶，氤氲而起的雾气携卷着茶香，将林念初和常非都带回了多年之前。
常非很小的时候就被外婆救过性命。
自那次以后，外婆出资将常非送到了M国。
常非很聪明。
在M国他很快就取得了一席之地。
常非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外婆，不想有一天，他居然收到了外婆的来信。
说到这里，常非双眼湿润。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咚一口饮而尽。
顿了许久，常非的情绪才稳定了些许。
常非继续望向林念初，幽幽地接着道：“外婆来信说，她遇到了一些麻烦，她知道我在M国已经有了些许地位，便想请我帮忙。”
这么多年以来，林念初在两个人的嘴里听到了关于外婆的故事。
一个是靳老爷子。
另一个就是常非。
靳老爷子的故事以他和外婆之间的感情为主，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回忆他和外婆的过去。
而常非则完全不同。
常非的故事就发生在外婆已经年迈的那些年。
林念初甚至能从常非的故事里推断出那个时候的外婆到底想干什么。
此刻她听到常非这么说，即刻锁着眉头，身子向前探出几分，定定地望着常非，沉声道：“外婆让你做什么？是不是让你想办法在M国置办地方？”
“她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落在林振成手里了。”
林念初说着，长吁一口气。
她浑身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索性靠在椅子背上，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心，接着说道：“外婆知道在国内，她或许没有办法继续跟林振成抗衡，所以就想把目的地转移到国外。”
“当时你是她在国外唯一可能求助的人。”
说完，林念初猛然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常非，沉声道：“我说的对吗？”
常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念初被他搅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锁着眉心，望着常非。
“对，也不对。”
常非这句话却让林念初更加奇怪。
见林念初定定地望着自己，常非接着说道：“外婆的确让我在M国帮她置办一些地方。”
“可是她不是为了让我帮她对付林振成，而是为了确保林振成来到J城之后，能够寻找的只有我。”
见林念初依旧一脸疑惑，常非继续说道。
“J城黑手党林立，当初林振成带着外婆来到这里，他想把外婆关在J城，若是想要成功的话，必须得有J城的人做内应。”
“外婆当时希望我来做林振成的内应。”
听到这里，林念初霍然站起身。
她眉棱紧皱，抿着粉唇，嘴角打着些许颤抖。
那双晶莹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外婆让常非帮助林振成来对付她自己？
如果不是常非坐在林念初对面，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这些事情，林念初断然不能相信，这是外婆的意思。
“为什么？”许久之后，林念初才从嘴里小心翼翼地挤出了三个字。
她眉心紧锁，定定地望着常非：“外婆为什么要这样做？”
常非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因为她想把她的东西都留下来，留给你。”
那个时候，外婆已经没有退路。
林振成想要从外婆的手里得到她最后的家产。
可外婆却只想把那些东西留给林念初。
外婆给了常非一大笔钱，不仅是要常非在J城做出头角，更是希望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财产转移出去。
如此一来，林振成再想调查外婆到底有多少没有交出来的家产，已然是不可能了。
毕竟，就连林振成也想不到，主动投靠他，对他帮助最多的人，居然会是外婆安排的。
常非的故事说了很久。
等到两人说完之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林念初听着常非叙述的那些细节，只觉的后背上出了一层免密的汗水。..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抖，浑身都像是被冰冻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尤其是当常非告诉林念初，为了能够得到外婆的家产，林振成竟然丧心病狂地对外婆动了私刑，林念初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连常非说完之后，也是眼眶湿润。
他握着茶杯的手紧紧地缩在一起，手背上暴起了一层青筋。
许久，常非才长叹一声，重新望着林念初：“当初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救下外婆，可是外婆不答应，她执意要这么做。”
“外婆说，只有林振成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下落，他才能有所顾忌，若是林振成有顾忌，他就不会全然抛弃你，不管你。”
听到这里，林念初终于隐忍不住。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林念初双手掩面，肩膀不住抽动，泪水漫过指缝，滴落在地板上。
常非起身走到林念初身边。
他一手搭在林念初的肩膀上，手掌轻轻摩挲着，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林念初镇定下来。
可林念初却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外婆。
为了能够找到外婆，林念初在靳家接受了魔鬼训练。
为了能够找到外婆，林念初在林家装疯卖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林念初忽然发现，当初外婆所做的一切居然都是为了自己！
为了保住自己！
无数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林念初只觉的自己四肢僵硬，身体仿佛有些挪不动。
半晌，林念初终于定下心神。
她缓缓别过头，试探着望向常非：“外婆现在人在哪里？”
常非抿着下唇，垂着眼皮。
顿了许久，他还是摇了摇头。
见状，林念初霍然站起身：“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何况林振成已经死了。”
“为什么还不能告诉我外婆在哪里？”
常非抓着林念初的肩膀，低声安抚道：“不是不能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外婆现在在哪里。”
林念初挑眉，狐疑地望着常非。
“这次林振成来M国，他似乎对我的身份有所察觉，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通知我。”
林念初跌坐回椅子上。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闯进客厅。
“老大，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责怪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