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而行。
老高已经把油门踩到了最底，车子两边的树阴几乎都出现了重叠。
即便如此，林念初却还是在不断地催促老高：“再快一点。”
老高从倒车镜里看到林念初始终低着头，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机。
她手心里满是冷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了一片，手背满是苍白。
聿绍白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说出晋言受了重伤的声音，在林念初耳边不住回响。
聿绍白小心地告诉林念初，让她如果方便的话最好是能马上来见晋言一面。
林念初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事态严重，聿绍白绝对不会那么说。
终于，地图上的红点和车子导航的绿点重叠。
不待车子停稳，林念初已经看到路边站着的聿绍白。
出乎意料的是，聿绍白满身是血，原本白色的衣服胸前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林念初等不及老高彻底停好车，自己率先跳下车，小跑着往聿绍白身边冲去。
聿绍白快跑两步上前，扶住林念初的肩膀，见她无碍，这才低声道：“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晋言呢？”林念初不管聿绍白那些客套话，直接问道。
聿绍白眉心微紧，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公寓，声音压的很低：“在里面。”
顾不得多思索，林念初径直冲进公寓。
公寓内都是聿绍白的人，此刻走廊里站满了人。
若不是今天亲眼看到，林念初实在难以相信，聿绍白在国居然也能调集起这么多人。
她每往走廊内前进一步，守在走廊两侧的人便纷纷站直身子，对林念初颔首点头，算作行礼。
这里大部分都是跟随聿绍白多年的手下，自然对聿绍白的心思最是清楚。
他们知道，林念初表面上看是聿家收养的徒弟，可实际上聿绍白却是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一般对待。
因此众人对林念初的态度自然要十分恭敬。
林念初一路在众人的问好声中走到了长廊最内侧。
靠右手的房间门开着一条细缝，折射出房间里的光芒。
隔着房门，林念初听到滴滴的声音。
在聿家受训这么多年，林念初很清楚那是仪器的声音。
她忽然有些不敢推门，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别过头，本能地看向身后的聿绍白。
聿绍白快走两步，待到站在林念初身边。
他犹豫了半晌，轻轻握住林念初的手腕：“林念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些年，每次林念初做了什么错事，聿绍白从来不会责罚她，一向都是晋言这个倒霉鬼代替林念初受罚。
有时候晋言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聿绍白却从来没有说过让林念初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的话。
此刻听到聿绍白居然说出了这话，林念初秀眉蹙得更紧，高悬着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沉默片刻，聿绍白终于推开房门。
饶是林念初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看到房间里的场景还是吓得捂住嘴，后退两步，一张小脸顿苍白。
她哆嗦着站在原地，捂着嘴的手根本无法拿下。
没有了房门的抵挡，那滴滴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清晰了。
混杂着晋言沉闷的呼吸声，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怎么……怎么会这样？”许久，林念初终于回过神来，缓缓放下手，别过头，定定地凝视着聿绍白。
聿绍白不回话，依旧望着床上的人。
林念初见状，怒从心起。
她转身一把扣住聿绍白的肩膀：“怎么会这样？”
走廊内有聿绍白的手下想要上前拉开林念初，被聿绍白一记眼刀轻而易举地逼退。
聿绍白凝望着林念初，没有因为她的怒吼而有半分情绪，反而还低声安抚道：“初儿，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林念初骤然提高声音。
她往房间内走了两步，指着床上的晋言：“晋言跟我了这么多年，现在被人重伤成这样，你让我冷静？”
不怪林念初无法冷静，她实在是无法面对现在的晋言。
晋言的脸上缠着绷带，只有右眼露出了一条细缝，绷带上满是鲜血，可想而知晋言身上的伤多重。
他的四肢都打了石膏，尤其是右腿胯骨的部分还缠着绷带。
林念初看到，晋言的左边脚踝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林念初难以想象，过去的一个晚上晋言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看着心电仪还有起伏，烦躁的心思总算是安定了几分。
林念初缓步走到床边，想要唤晋言两声，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许久，最后林念初还是侧眼看向聿绍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只是没有完成任务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聿绍白摇摇头：“你误会我了，晋言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林念初更是惊愕，别过头盯着聿绍白：“不是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完成要让我和裴少清同床共枕的任务，你才下了这样的狠手吗？”
林念初的话说得还算好听，可她咬牙切齿，神色冷漠，聿绍白便知，这一次林念初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让晋言给林念初下药，想要林念初和裴少清之间产生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的确是聿绍白做过最过分的事情。
其实当时他挂断电话就有些后悔，想要晋言暂缓计划。
可是想到靳翊谦，聿绍白心中怒火中烧，浑然失去了理智。
昨天晚上，晋言告诉聿绍白计划失败，林念初的药效已经过去，现在已然清醒了，聿绍白心中居然格外高兴。
晋言电话还没有挂断，聿绍白便听到他那边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声音。
随即，电话便彻底没有了声音。
聿绍白立即意识到或许出了事，第一时间调集人手前往裴家别墅附近。
他们在裴家别墅三公里处都进行了搜查，却一无所获。
直到今天一早，晋言就是这样被扔在了聿绍白的别墅外。
聿绍白说完一切，长出一口气：“初儿，他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可他毕竟是我聿家的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