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出办公室,盛春成要请孙红去对面日料店吃饭,孙红白了他一眼:
“吃什么日料,就在这里吃,哪里有你这种老板,肥水不流外人田都不知道?”
盛春成嘿嘿笑着:“不是要请你吃饭嘛,在自己这里吃,好像显得诚意不够。”
“现在能请你到家里去吃饭的,才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你知不知道?”孙红说,“想想你在杭城,去过多少人家吃饭?”
盛春成想了一下,除了郑教授家里,就是对面这个人了,他手指着孙红,孙红说:
“我不算,我那是把你当老妈子使唤,让你去做给我吃,不是请你吃。”
“好好,那就只有一家了。”盛春成说,“今天过后,一家都没有了。”
“为什么?”孙红问。
“她去美国了,不会回来了。”盛春成说。
两个人走去后面坐下,点了牛排、南瓜粥、还有香煎马交鱼,完全是十三不搭的吃法。这里的香煎马交鱼,还是刘总刘立杆推荐的,他说这个鱼好吃,请“饮食男女”海南分公司,从海南寄过来的铺前马交鱼。
马交鱼是食肉动物,生性凶勐,可以说是浅海里的鲨鱼,它不吃微生物和水草,只以小鱼果腹,牙齿长而锋利,长得体态肥满,成年马交鱼,最大的可以到一米多长,十几斤重。
马交鱼在南海、东海和渤海都有出产,南海马交鱼,以海南文昌铺前镇的马交鱼最为着名,当地人又叫它黑鱼,最喜欢剁成一段一段,用油煎到两面金黄。到了渤海地区,当地人又叫马交鱼为鲅鱼,鲅鱼水饺,是胶东地区的风味美食。
“好吃,好吃,这个鱼看着不怎么样,味道不错。”孙红吃着马交鱼,不停地点头。
盛春成说:“好吃你可以带点回去,真空包装的,早上用平底锅煎一下,就可以配粥。”
“不用了,还是等你下次再去当老妈子的时候,带去吧。”孙红说,盛春成说好。
两个人吃完,盛春成要签单,孙红不要,一定要刷自己的会员卡,她和盛春成说:
“我还不知道你,最喜欢穷大方,看到一个熟人,就想签单。说说是签单,其实最后都是自己掏钱,来把这些单子买了,你一半的工资,是不是都签单签掉了?”
钟欣欣正好过来,她听到大笑,和孙红说:“对对,他就是这样的,不是穷大方,是在装老板的派头。”
盛春成被她们两个,说得脸红起来,孙红不依不饶,还接着追问:“说,有没有工资的一半?”
盛春成笑道:“没有那么多,一个月大概两三千吧。”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孙红转身和收银员说,“下次你们不许他签单了,把他的签单权没收。”
收银员看着钟欣欣,钟欣欣大笑,她说:“老板娘的话,你们都不听?”
收银员恍然大悟,“噢”地一声:“原来是老板娘啊!”
这一下,轮到孙红脸红起来,去打钟欣欣。
盛春成送孙红走到大厅,他和孙红说,你等我一下。他去办公室,背上自己的背包,走回来和孙红说:“走吧。”
孙红见他背的是工作背包,问:“你去哪里?”
“钱江新城。”盛春成说着瞥见小田走过来,他赶紧悄声和孙红说:“快走,快走。”
两个人走了出去,走下台阶,走到孙红的车边上,孙红问盛春成:“你干嘛,在躲谁?”
“那个司机。”盛春成说,“这家伙每次看到我出去,就查户口一样,一定要问清楚我去哪里,问这个不够,还一定要搞清楚我为什么不让他送。”
孙红大笑:“也真有你的,还有老板怕司机的,对了,你为什么不让他送?”
“感觉心里很别扭。”盛春成说,“在上面干活,想到下去,还不如坐地铁自在,时间完全可以自己把握。”
孙红明白了,接着问:“我来查户口,你去钱江新城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老客户点名要我上门服务,我能不去?”
“不错,没有忘本,还亲力亲为。”孙红点点头。
盛春成帮孙红把驾驶座的车门拉开,送她进去,然后把车门关上,看着她开车走了,盛春成这才走去天目山路对面的地铁站。
盛春成走到老倪家门口,按了门铃,来给他开门的,自然还是保姆。
自从上次盛春成给她带过一次腌菜,第二次再来,找机会偷偷和她说,她送的腌菜兰总很喜欢,让他带话谢谢她之后,保姆再看到盛春成,就特别热情,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一样。
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就是一国了,相反,在保姆眼里,桃子变成了另一国的人。
“盛师傅,你上去吧,她早就上去了。”保姆不满地和盛春成抱怨,“好像儿子不是她生的,喂了奶,就往边上一扔,百事不管。”
盛春成不便说什么,他只能点点头说好,走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小老倪在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眼角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哭睡着的。
盛春成到了顶楼,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叮冬叮冬响,满目的桃花,只不过几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落尽了,地上铺着一层花瓣,也没有打扫掉。盛春成知道,一定是桃子不许打扫,她要体味“泥污燕支雪”的感觉,不过,盛春成只看出了凌乱,没看出诗意。
桃花落尽之后,枝头就爬满了翠绿的树叶。盛春成按老习惯,还是沿着那条小径,朝桃树林深处走去,走到那座毛竹的亭子前,却意外地发现,两张椅子都是空的。
盛春成走回来,看到阳光房的门关着,他推开门,里面窗帘四合,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不过还是可以看清,有一个人躺在按摩床上,身上盖着一块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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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春成走近前去,他看到桃子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幽暗的光线里,盛春成再一次看到了桃子睡着时候的美,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是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自己赶到雪儿那里,也是这样幽暗的光线,雪儿也是这样安恬地睡着了,他盯着雪儿的脸,久久地看着,真的很想俯下身去,在她脸上亲吻一下。
想到雪儿,盛春成一阵的恍忽,又一阵的心疼。雪儿昨天回来了,盛春成昨晚,却没有了勇气去雪妍公司。
他隐隐觉得,自己很怕看到她幸福知足的样子,虽然自己一直都在祝福她和余大麻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