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盛春成赶到雪儿公司楼下

盛春成赶到雪儿公司楼下,发现雪儿的车已经启动,车里亮着灯,雪儿坐在驾驶座。

盛春成拉开副驾座的门坐了进去,和雪儿说:“不好意思,路有点远,在城西,桃花源那里。”

雪儿点点头说没事,我知道那里,我给我爸妈买的房子,也在那里,他们现在还没要住,空在那里,装修都还没有装修。

雪儿启动车子走了,到了外面路上,问:“什么人啊?”

盛春成说:“我的一个客户,万汇国际原来的老板。”

雪儿点点头:“他们万汇大厦我去过,不过没见过他,我接触的,应该是他女儿。”

“万建芳?”

“对对,就是她。”雪儿说。

“太突然了,下午你们走之后,老爷子还到我店里,我给他按摩了,我们还扳了手腕,我输给了他,下午都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去了。”盛春成不停地摇着头。

“平时也没有什么毛病?”雪儿问。

“没有。”

盛春成说。要是有,那个方总,哪里还敢把小雅和小美放在他身边,那不是要他命吗?而且,老万的财产,在上次分割的时候,就都已经分割完毕,该属于前妻的,已经属于她,属于万建刚和万建芳的,也都分给了他们,老万现在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就是方总。

如果不是这样,老万的突然离世,说不定还会引起各方的猜忌和纷争,现在,都没有了理由。

“人很难说的,有时候就像是身体里有一个开关,这个开关,只要不小心被拨下来,人就离开了。”雪儿说,“要是人体已经没有秘密,医学就没有必要再发展了。”

盛春成点点头,他觉得雪儿说的这个开关,很像人体上的死穴。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包括人体的经络,看不见摸不着,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它存在,但它就是存在,如果不存在,很多的医学现象,特别是中医学,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他们从城东到城西,穿过整个杭城,路上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开到桃花源,盛春成远远地就看到老万家的别墅灯火通明,好像在黑夜里烫出的一个洞。

车子开近,有保安过来指挥着他们,进了一个临时开辟出的停车场,停车场上,已经停了不少的车。

两个人下车走过去,看到别墅的整个门头,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住,大门口搭起一个棚子,棚子也是被黑纱蒙住。

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棚子底下,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念经的声音,动作还真是快啊,老万的灵堂已经布置好,就在中式别墅的正厅,老万已经按照习俗,被安放在一具棺材里,面容安详。

盛春成看到方总穿着一身黑衣服,垂着头坐在一边,小美站在她的身后。

四个僧人坐在她对面,在念着经。

小雅看到盛春成和雪儿到了,走过来,给了他们每个人一支香,她还好奇地多看了雪儿一眼。

盛春成把香点着,走到老万的灵柩前,朝老万拜拜,然后把香插在摆在棺材前的一碗尖成山的米饭里。

雪儿也拜了拜,把香插好。

盛春成看着躺在那里的老万,眼眶红了,心里在说:“老万,不够意思啊,赢了你就走了,连扳回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边上的房间人声喧杂,很多人在那边,在给老万守灵。

万建刚和万建芳从那边过来,看到盛春成和雪儿,赶紧走了过来,万建刚握着盛春成的手说谢谢。万建芳握着雪儿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雪儿看了看盛春成,盛春成说:“我接到小雅的电话,想赶过来又打不到车,雪儿就住在我附近,她就送我过来。”

万建芳明白了,赶紧说谢谢,谢谢!这么晚了你们还赶过来。

万建刚碰了碰盛春成,盛春成跟着他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万建芳和雪儿也跟了出来。

万建刚问:“听说下午我爸爸去你那了?”

盛春成说对,我给他按摩,他还和我比扳手腕,老爷子劲可大了,我两次都输给他,想想都不可能。

“是啊,谁都想不到。”万建刚说,“对了,我爸爸下午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能是我爸爸临死前唯一说过最多话的人,我们都知道你给他按摩的时候,他话特别多。她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睡着了,他们都没说上话。”

盛春成知道万建刚说的她,是指方总,盛春成点点头说:“对,老万确实和我说了不少的话。”

“请你告诉我们,好吗?”万建刚诚恳地说,万建芳也在边上合掌拜托。

盛春成就把自己下午和老万在一起的时候,老万和自己说的话,都一一告诉了他们,兄妹两个听得涕泪涟涟,听到老万说,他现在最怕接到电话,接一个就少一个,要跑一趟龙驹坞,万建刚悲从中来,叫道:

“爸,你就是想你那些老兄弟,也不要这么急啊。”

万建芳叹了口气:“爸其实还是有预感。”

说到公司管得怎么样,让他们自己上坟的时候,自己来告诉我时,万建芳哭着说:

“哥,听到没有,爸爸可看着你。”

万建刚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让爸爸放心的。”

盛春成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那么近啊,老万说的这些话,好像都还没有消失,他说话时候的样子,都还没来得及从他眼前抹去,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边上,雪儿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们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告辞出来。车行在还没有苏醒过来的,空荡的街道上,雪儿把车窗按下了一点点,让凛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人清醒了很多。

雪儿说:“万总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还拿他的桉例来讲。”

盛春成说:“是不是有点不值?”

“怎么说?”

“老万奋斗了一辈子,但他公司一年的营收,也就和你们公司差不多,我听郑老师说过不少他的事,他们那一代企业家,太辛苦了。”盛春成说。

雪儿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她说:“还是不一样,我们虽然号称是新经济,来钱快,还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还很羡慕这些做传统企业的,那么大的工厂建起来,那么大的大楼造起来,不像我们,连办公室都是租的,虽然销售做得很大。”

盛春成问:“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网上不是还有人在比较,说你们一个做直播的,抵得上几家上市公司。”

“不一样啊,他们的企业,是可以传承的,比如万总,可以传给小万总,我们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以后要是有小孩的话,他们会来做直播。我连自己做这行,还能做多久,心里都没有底,直播肯定会让人厌倦的,今年和两年前就不能比了。

“直播基地刚开始的时候,那时直播多火,现在,你看看直播基地里,在转让的又有多少。真的,做我们这行,心里是没有底的,慌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时候,和那些流量明星差不多。”

雪儿沉默了一会,叹口气:“可能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吧,让我连偷漏税这种事都敢做,不就是想趁着能捞,不顾一切多捞一点,结果把自己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