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电话过来,和盛春成说,盛师傅,我还是想晚上做,做完可以好好睡一觉,白天来往的人太多,不安心,我就是怕会不会太
“没有关系的,我什么时间都可以。”盛春成知道雪儿要说什么,打断了她。
“好好,盛师傅,那我这里一点结束,你就那个时候过来,好吗?”
盛春成说好。
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顷刻间就转成暴雨,电闪雷鸣,雨打在外面保笼的顶棚上,堂堂堂堂,就像是一阵阵的机枪扫过,丁画眉被吵醒了,她扭头看看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的盛春成,和他说,这么大雨,要么就别去了。
盛春成说不行,只要客户没有取消订单,下刀子也必须去。
丁画眉都囔了一声,你是要去看美女吧,要是一个丑八怪,下豆腐你也不会去。
盛春成不搭理她,她翻了个身,管自己继续睡觉,你爱去不去。
半夜里车少,又下大雨,盛春成等了十多分钟,才有司机接单,他背上包,拿了雨伞下楼。
走在路上,这雨就视雨伞为无物,风裹挟着雨点打在脸上,就像撒过来一把豆子,能在脸上砸出麻子,头顶的树叶不是沙沙作响,而是噼啪乱舞,盛春成紧紧地握着雨伞柄,没走几步,伞面却被风掀起,变成了一个朝天的锅。
盛春成伸手想把伞面拉下来,这把旧伞,伞骨却开始一根根地断裂,伞从锅形,马上变成一个举在他手里的鸡毛掸,盛春成整个人都暴露在风雨中,他干脆把伞扔了,跑步向小区的大门口。
保安看到他,惊奇地问,这么大雨还要出去?
盛春成一边点着头,一边在门檐下跳啊跳的,想把身上的雨水抖掉,用双手的手掌滗着头发,把头发上的水滗去。
他的全身早就已经湿透,心想着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又否决了,这么大雨,只怕是回去换了衣服出来,又会是这么一副样子,更重要的是,那时还叫不叫得到车都不知道。
盛春成看看时间,才过了十二点,现在半夜,红灯和车辆都少,从这里到直播基地,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车上的空调风吹吹,到了那里,自己再在
有一辆车穿破雨幕而来,在大门口停下,正是盛春成叫的车,盛春成打开副驾座的门钻了进去,司机不满地看了看浑身湿漉漉的他,不过还是扔过一条形迹可疑的干毛巾,盛春成赶紧说谢谢,用毛巾先擦了擦脸,然后擦着头发。
司机大概是在这样的雨天,见多了像盛春成这样浑身湿透的人,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还没等盛春成吩咐,他就把空调风开到最大,咕咕地吹着。
“下雨天,艮山西路这边都是工地,路不好走,我们从之江路绕远一点怎么样?”
出风口的声音很大,司机几乎是喊着征询盛春成的意见,盛春成说好,只要能到就可以。
他们从塘工局路转到了之江路,快开到杭高大门前那个隧道的时候,看到前面一片红灯闪烁,十几辆车靠边停在那里,猩红的尾灯,在雨水中一明一灭的。
司机把车靠边停下,正要下车,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盛春成叫道:“还是我去。”
他朝自己的身上指指,司机明白了,反正他已经湿透了,再湿一点无所谓,司机说好好。
车子外面的路上,已经积了水,盛春成脱了鞋子下车,蹚着水冒着雨朝前面走,前面车里的司机,都看着外面这个傻逼,乐着。
盛春成走到了最前面,前面通往隧道的斜坡口,并排停着三辆车,把三条车道都占满了。
盛春成走近一看,明白了,路面上的积水,正哗哗地往隧道里灌,隧道里面,已经积了水,谁也不知道这积水有多深,不过从两边一米多高的装饰板,差不多一半已经没在了水里,可以想见这水不浅。
停着的车,谁也不敢贸然第一个冲下去,去当先驱。
盛春成往回走,有司机按下一点车窗,问他怎么回事,盛春成冲他吼着,前面隧道积水了,过不去。
这个司机一听,二话不说就开始掉转车头。
一辆车开始掉头,其他的车也都开始动作。
盛春成回到车上,还没有开口,司机就问,是不是隧道进水了?
盛春成说是。
“妈逼,也不知道现在路都是怎么造的,这条路通了才多久,就会进水,钱一定是都被贪掉了。”
司机一边骂,一边把那条形迹可疑的毛巾,又扔回给盛春成。
他们必须重新回去走艮山路。
回去的路上,有一个个路口,还有一条条新开的路延伸进黑夜,不过路的这边,都是大片大片新开发还没有完工的楼盘,司机看看导航,好像有路是通的,不过在这样的天气,导航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经验。
他们回到了塘工局路,右转过去,却看到前面也是一片红光闪烁,而且是消防车的警灯,他们刚刚经过的道路,这时候也已经淹水,有车抛锚在水里。
“看到没有,妈逼,这一片都是新路,边上房子这么高,路造得这么宽,但一下大雨就到处淹水,还不如老城区的路,这些贪官,真他妈的要一个个抓起来砍头!”司机愤怒地叫道。
好在现在雨大夜深,路上车辆不多,车速也不快,他们还能从进来的路,逆行退出去,退到塘工局路右转,没开出去几十米,看到之江隧道更夸张,入口几乎已经被大水灌满,只留了一个半圆形的拱顶还露出水面。
司机骂骂咧咧,好在他对这一带还熟,往边上转进了小区,进了江天巷,导航在一个劲地叫着:
“你已经偏离了路线,请到前面掉头。你已经偏离了路线,请到前面掉头。”
“掉头你妈逼!”司机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导航上,对着里面的机器语音吼着:
“掉头,掉头!有种你妈逼把这些王八蛋都砍头,造的是什么破路!”
他们在小区里兜兜转转,转到了御临路,再转到运新路,最后到了运河东路,沿着运河东路一直开,经过了昙花庵路和严家路,终于到了艮山西路的交叉口。
司机和盛春成两个,都长长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