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老李家一大家子人,忙得脚不着地。
木炭买卖不能停,李三就只能每天领着村里人,上山伐木。
同时,还得观注雇来砍竹的村人。
家里。
二老在自己屋里忙活着编雪鞋。
老爷子以前是篾匠,到了现在这岁数,还能做自己擅长的活计,有种回到年轻时候的感觉。
手上活不停,脸上笑意更大。
老太太在旁边打下手,两老一起追忆着年轻的岁月。
许氏、朱氏和小五一起,围坐在屋里,给新媳妇制盖的垫的。
李一打早上起来,就开始打桌子拼椅子。
李二和李四,更是直接把做新房的屋子,从里到外的新糊上一层墙。
就连小娃们,今天也没去学识字,在家里一起搭手帮忙。
妞妞则是一早跟着李三上山看陷阱去了。
林桃看着李二李四忙活。
她可没忘记之前王秋月说过的话。
为了不让龚七七心里不舒服,她把新房按排在老二家的西屋。
如今朱氏、许氏住东屋,老大老二和老四住东排屋,小五和妞妞住去了西屋旁的耳房里。
虽然挤是挤了点,等下次去许德仁那,镇上的宅子应该就有着落了。
到时候,这一大家子,就能住得宽敞些了。
下午妞妞从山上下来时,李三背上的背篓,装了满满一背篓的野兔。
小妮子一只一只往外拿,其他几个娃,就在旁异口同声的数:“二、三、四……十七、十八只!”
然后娃娃们全都冲过来,抱着她喊:“今天吃烤兔吧!”
“是是是!今天人手一只好不好?”
林桃应了声,一群娃娃才又蹦又跳的欢呼着跑开。
周小荷抱着满怀的东西,向她走来。
“干娘,鞋子和兔毛线做好了。”
林桃上去帮忙接了,一起进了堂屋。
看着一双双雪地靴,林桃满意点头:“你这手艺可真是了不得,太漂亮了。”
是真的漂亮,比她自己做的精制许多。
各个拼接块毛的走向,都是刻意排列过的,不像她自己做的,那么奔放随意。
娃娃们的小鞋子上,还有小兔爪做的装饰。
伸手往里面摸摸,底子很厚,完全摸不到针角线头那种硌脚的东西。
按上去,鞋底子还软软的,很舒适。
“底下是垫了什么吗?比厚布底子软很多的样子。”林桃问。
周小荷怯怯道:“是,女儿想着孩子们穿,软一些更好也更暖和,就在底子里垫了些用不上的兔毛。还有您和阿爷阿奶的,我也垫了兔毛。”
“有心了。”她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周小荷的手。
“干娘,那您要我织的这个线,用来做什么呢?如果纺布,好像又太粗了些。”
“你等等。”林桃起身,进到内屋,从衣柜里拿出两根毛线棒。
这个时候的人织布,只会用织布机。
她拿着两根细细的毛线棒出来,周小荷一双眼全是问号。
林桃也没过多解释,拿过一团毛线,开始起针。
然后她用的最简单的平针。
一会儿后,一小块半掌块的‘布’挂在了毛线棒上。
“哇!太神奇了!小时候我娘使的织布机都是好大一个,没想到,两根棍子居然也能织布。”
“这个……叫打毛线。”
说完,开始教周小荷怎么织毛线。
她也不是真要织件毛衣啥的,只是想给家里人织半掌手套。
免得像朱氏一样,手上生了冻疮,手肿得跟熊掌似的。
冻疮对手的伤害,远不止看上去不灵活那么简单。
长时间冻疮,手指关节是有可能变形的。不仅影响美观,还会影响到握笔啥的。
不得不说,周小荷动手能力是真的强。
她只教了一遍,周小荷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林桃又简单讲了自己想织的手套。
“记住了,一定要量着人的手掌来织。到了手指根,还得分针的。”
来了兴趣的周小荷手上一刻不停的点头。
接下来的一周里,一家人就更忙了。
尤其是周小荷,教来学绣活的女娃们绣技,手里还捧着两根毛线棒。守着人家练绣活,她就飞快的织手套。
中午女娃们各自回家吃饭,她又回来帮着许氏她们绣东西。
接连好几天,到了睡觉的点,林桃还看到周小荷屋子里的火光。
为了不让周小荷把眼睛弄坏,她还刻意说了周小荷几句。
好在,小荷这闺女,把她的话当回事。
晚上再没有通宵达旦织手套了。
终于到了李三娶亲之日。
老李家人,半夜就起来准备了。
打点好家里,也到了两家约定的吉时。
做为婆婆的林桃,只能端坐家中。
三兄弟陪着李三去龚家接人。
出门前,林桃把一袋子铜钱,交给李四。
“老四,路上遇到的人,只要贺喜,就给六个喜钱。人龚叔替你们兄弟着想,舍不得花咱家钱,可咱不能真的啥也不花,就把人家姑娘娶进门了。”
李四乐呵的拍拍钱袋子:“是!我一定给三哥和龚叔,好好把面子撑起来。”
兄弟四个,就这么出了门。
去龚家的路不远,可看热闹的人,那叫一个多。
估计全村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恭喜李村长喜得佳人。”有人拱手作揖。
“谢谢。”李三面瘫的脸,难得的有了笑。
“来来来,借您吉言,这点喜钱略表谢意。”李四塞了六个钱出去。
那人更是欢喜了,手里捏着钱,对着李三又是一通恭贺。
一时间,众多的道贺声响起。
李三一路说谢谢,李四就一路给喜钱。
气氛顿时被烘托得沸腾起来。
道喜恭贺的声音,如鞭炮一般,响彻整个龚家寨。
这边,李四递喜钱的手,忽然被人拉住。
“四哥哥。”
李四猛的抽回手来,尴尬的瞅着面前的龚巧儿。
任谁都看得出来,龚巧儿是精心打扮过的。
可如今的龚巧儿在他眼里,早不是那么回事了。
“四哥哥,你说过会取巧儿的,你忘了吗?”龚巧儿低头抹了抹眼角。
刚才鼎沸的恭贺声,顿时消失不见。
数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二人。
李一在耳旁小声提了一句:“今天是咱家老三大喜之日,你可别坏了事。”
“大哥,你可得给我作证。真要出了啥事,真和我没关系!明明是她找事儿的!”李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又退。
龚巧儿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
“四哥哥,今儿你履行和我的婚约,要么我就一条绳子,挂在这大树上。明年的今日,既是你三哥新婚一年大喜之日,也是我龚巧儿的忌日!”
旁边众人议论纷纷。
“龚巧儿也太狠了吧!逼婚都拿命逼了?”
“老李家这么有钱,别说龚巧儿了,谁不想博上一回?真要能嫁进李家,六十两银子,娘家人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可是男婚女嫁,也得你情我愿吧!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强扭的瓜也许不甜,但是解渴啊!”
众人竖起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