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一十二,收十二文。”
客人打量着两小只,拍手叫好:“真是太聪明了!”
小李乾正色摇头:“谢谢阿伯赞扬。”
小李乾受赞不骄的态度,使得客人眼里的赞赏之色更浓。
看到许氏那笑得比花都灿烂的脸,林桃扬了扬嘴角。
想起自己像小李乾这么大的时候,考个一百分,爸妈脸上和许氏如出一辙。
原来无论到了哪里,做娘的都是一个样。
或许是方才的热闹,引来不少的食客。
摊子前,四五个人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报着自己要买的数量。
许氏手忙脚乱的应声忙活。
朱氏也跟着帮忙,挨个和人家确定要买多少,然后报给许氏。
“喔,好。”许氏刚包好一份,又抬头问朱氏:“大嫂,他要几份来着?”
朱氏都被问懵了,想不起来,又去问客人。
整个摊子前,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看得抓心挠肝的林桃,心里不停重复:这不是自己的便宜儿子,不能打,不能打。
平复过心情,正想上去帮忙,却见小玲兰扯着许氏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一份,三份,一份,一份,两份。”
顺序没错,计量准确。
小李乾更是提前收过钱后,对朱氏说:“婶子你帮阿娘包一下吧。我来分给大叔大婶。”
眨眼间,摊子恢复了次序。
很快,食客们就散开了。
“大妹子,可愿意送你儿子到盛典堂,做个后生?”之前出题考过小李乾的客官忽然折回来。
“盛典堂?”
别说头一回到镇上来的许氏,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个啥。就连林桃翻遍了原主的记忆,都没找着盛典堂是个啥玩意。
“哎呦!好事啊!好事儿啊!盛典堂可是当行之首啊!听说,应个伙计,每月都能领五百钱月银。咱这清源镇上,多少人想应个伙计,都没那门道呢!只是不知这位爷,您是?”鱼大姐凑过来问。
客人抖了抖长衫,拱手为礼道:“夏应知,盛典堂司理。”
“喔哟,夏、夏老爷啊!”鱼大姐激动得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刚弄明白盛典堂是当铺的林桃,一脸云里雾里的,又给绕进云。
一把将傻笑的鱼大姐,拉到旁边问:“司理又是啥?”
“你啊!真是个命里带福的人!司理可是当铺里的顶头大伙计!管着当铺里的大小账本,银钱进出呢!你家这回,真是鲤鱼跃龙门喽!快啊!还站着干啥?人家想收你孙儿做后生呢!”
“啥是后生?”林桃又问。
鱼大姐啧着嘴说:“那后生啊,就是学徒。做得好,每月也是银钱的!以后学出来,说不定也能做司理呢!”
咚的一声,许氏失力倒在地上。那神情跟见了鬼似的,嘴里自言自语:“真、真的吗?”
“咳!人夏老爷都开了口,还能有假不成?”
“娘?”许氏抬头看她。
林桃没吭声,正在思量这事的时候,一个婆子拉着个半大小子,跑了过来。
“夏老爷,您瞧瞧我孙儿!今年十二了,学过些算术和记账。话说货比三家,选后生那就更得精挑细选不是?再说,您看她家,卖的玩意上不了台面就算了,从老到小看上去,就没一个精明的。种地还挑个种呢,就这色的,怕不是枉费您的悉心教导,成不了大事喔。”
“陈氏你这话这么说,不太好吧?”鱼大姐迎了上去。
陈氏得意的晃着头:“我说她家,关你鱼荷花啥事?”
“嘿!我……”
林桃一把拉住了鱼大姐,站到陈氏面前。
“请问一下,我家是什么色的?”
“哼!也不是我瞧不上你家,看看你们穿的是啥?也好意思上来同我说话?”陈氏捏着兰花指,提了提裙脚,露出脚上的布鞋。
“呵呵呵呵。”林桃笑了起来。
陈氏老脸一怒,吼道:“你笑啥笑?一个穿草鞋的,好意思笑我穿的布鞋旧?”
“哎呦,你瞧这误会了不是。我啊,是笑那猪穿了布鞋,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你!你骂谁是猪呢?”
“谁应声谁是呗!”林桃又呵呵呵的笑起来。
陈氏脸色白了红,红了白,最后更装作要打架似的,卷着袖子。
她家孙儿,把她拉着,不停劝说让她别劝怒,还冲林桃道:“这位阿婆,您家可快走吧!我阿奶生起气来,我怕我拉不住,伤到您。”
“哟,这一唱一合玩得挺溜啊!可惜,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陈氏一把挣脱她孙儿的手,就扑了过来。
林桃都摆好了架势,没想到,扑在半空中的陈氏,被朱东花拦腰给抱住了。
“娘,咱有话好好说。”许氏过来劝:“这位大娘,这后生的事,不还得夏老爷说了算吗?又不是咱两家谁打赢了,谁就能行的。”
“放我下来!那咱两家就比试比试,输的人,不进盛典堂,以后更不要来坊市做买卖!”
众人一下楞住了。
“怎么?怕输啊?”陈氏得意的呵呵笑道:“别不吭声啊!你家不是很了不起嘛!怎么?到了当口,就成缩头乌龟了?”
陈氏这么一吵吵,引来不少人围观。
其实林桃并不是怕输,而是早在夏应知提出要收李乾做后生时,就没想要答应。
虽然就像鱼大姐说的,进盛典堂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可小李乾的人生,难道不该由小李乾来做主吗?
有时候,你以为的你以为,其实并不是你以为。
你以为好的,也并不一定,就是孩子想要的。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借口,替他做主他的人生。
思考中的林桃,并没有注意到小李乾此时眼中闪动的光芒。
直到被身旁小李乾一声:“比就比!”惊醒。
小李乾的手,牵着她的,小脸上的神情无比坚毅:“阿奶,乾儿长大了,乾儿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您!她说的那些不尊重您的话,孙儿一定会捡起来,砸回她脸上!”
“钱儿!”许氏一脸担忧。
旁边的朱氏,也握紧了拳头。
只有小玲兰,笑得眉眼弯弯,声音甜得跟八月瓜糯软软的道:“阿、哥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