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允从未看到姜瑜生气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姜瑜抬头触到他的目光,转过身不搭理他。
赵桓允突然笑了:“那好吧,我去找赢小王爷谈谈,看看他能不能忍痛割爱。”
“你打算怎么说?”姜瑜问他。
“我会说孟大小姐故土难离,并不想去凉国,正以死抗争。”赵桓允看她一眼,“我觉得她跟薛公子的事还是不要提的好,因为历经此事,想必孟大小姐对薛公子已然死心,薛家并非是她最好的归宿。”
“当真?”姜瑜不信。
“我说话算话,绝不会骗你。”赵桓允正色道,“至于能不能说服赢小王爷,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这个我自然知晓。”姜瑜起身冲他屈膝一礼,“我先替孟姐姐谢过殿下。”
赵桓允长臂一伸,扶住她:“若事情不成,你不要怪我就好。”
“当然不会。”姜瑜认真道,“只要殿下用心,不管成不成,这份人情,我也记得,以后一定会报答殿下的。”
赵桓允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展颜道,“好!”
宇文氏得知赵桓允又去了姜瑜那里,面色阴沉地坐在客厅里等他回来,余妈妈劝道:“殿下行事沉稳,他去找姜二小姐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他是不会去的。”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宇文氏不悦道,“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怕人家笑话,我就知道她教养出来的外孙女定是个不受规矩的。”
余妈妈知道宇文氏说的她是指慕容氏,轻咳道:“姜二小姐跟孟大小姐要好,奴婢猜姜二小姐定是为了孟大小姐的事才找的殿下。”
“那就更不行了。”宇文氏沉着脸道,“赢小王爷跟孟大小姐的事是皇后赐婚,老三跟着掺和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赵桓允推门走了进来:“母亲怎么还没睡?”
“等你。”宇文氏瞪他一眼,“你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说你成天往国公府那边跑什么?还有那个姜二小姐,她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派人去公署找你,我的脸都被你们都丢尽了。”
余妈妈知趣地退下。
赵桓允撩袍坐下,沉吟道:“此事都是我不好,跟她无关,她派人去巡防营找我,并非是约我见面,而是给我带了个口信,说东宫最近频频找她买首饰。”
“竟有这样的事?”宇文氏颇为惊讶,“司珍局什么宝贝没有,东宫怎么会去她那里挑选首饰?”
“所以她纳闷得很,这才派人告诉我。”赵桓允从善如流道,“今晚我去找她,也并非闲聊,东宫此次出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得告诉她应对之策。”
“那倒是。”宇文氏瞬间消了气,“他们还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想堵你的嘴,不让你继续查宁太师的事罢了,要我说,咱们三府一向不参与朝政,你就不该管宁太师的事。”
“母亲所言差矣,宁氏一族不除,三府永无宁日。”赵桓允肃容道,“我早就说过,让大哥少跟东宫来往,可他就是不停,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宁家对咱们三府永远不会有什么真心!”
“这些我也知道,我也劝过你大哥,可你大哥说宁太师早就忘了那些陈年往事,还说要跟三府重修旧好。”宇文氏叹道,“你大哥也是沉稳之人,母亲却不明白你们兄弟俩为什么不能拧成一股绳……”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赵桓允起身道,“以后这些事母亲不必过问,好好养身子吧!”
“罢了,你回去休息吧!”宇文氏点点头,神色黯然,“我老了,也帮不上你们了。”
殷贵妃的后事办得极其简单。
容皇后只是找三忍大师做了一场法事就了事。
萧太后身边的黄嬷嬷感慨:“真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殷贵妃就连普通妃子也不如。”
“那是她自己蠢。”萧太后不以为然道,“枉她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裕王都没了,她还敢惹怒皇后,她是自食其果。”
黄嬷嬷会意,再也没吱声。
顺庆帝得知殷贵妃的死讯,一言不发,默默地服下两颗药丸,叹道:“她终究服侍朕多年,裕王固然有罪,朕还并未降罪于她,她却先离朕而去。”
“皇上节哀。”田喜面色平静。
许是因为药丸的缘故,顺庆帝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宁太师进入内阁已有多日,那些言官都说什么了?”
他这一病,政事都推给了内阁。
身边的这些太监也就成了他的耳目,帮他打听朝堂上的事。
“回禀皇上,虽然之前的侵地案呼声最高,但查来查去没有实证,也就算了,近来言官们又纷纷上书说宁太师还涉嫌一桩舞弊案,甚至还出了人命。”田喜如实道,“宁太师为了自证清白,已经命都察院刑部还有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
“哼,谁不知道都察院和刑部都在效力东宫,任凭一个大理寺怕是也掀不起任何风浪来。”顺庆帝自然对这些事了如指掌,“朕之前也觉得宁太师闲云野鹤,现在想想他竟然骗了朕这么多年。”
田喜不语。
“朕算是明白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闲云野鹤,不过是障眼法罢了。”顺庆帝冷笑,“还不是因为小皇孙太小,他们韬光养晦罢了,可笑的是,朕即便知道这些,却还要用他,不但用他,还要防他,大皇叔跟东宫来往密切,原因不得而知,眼下唯一能用的人,就只有三皇叔了。”
“楚王殿下肃正公允,只是从不涉朝政,怕是有心无力。”田喜小心翼翼道,“眼下殿下喜事将近,正在府上忙着准备迎娶新娘子呢!”
“是啊,三皇叔也该成亲了。”想到姜瑜,顺庆帝皱了皱眉,“他倒是有福气,若不是当初那些流言蜚语,怕是也没有这段姻缘。”
他整日缠绵病榻,再也无福消受美人。
倒是便宜了赵桓允。
“奴婢觉得还是皇恩浩荡成就了楚王殿下的姻缘。”田喜陪着笑脸道,“想必楚王殿下定会感念皇上恩德的。”
顺庆帝默了默,又问田喜:“你刚刚说的那桩舞弊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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