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手怎么痒痒起来了

四月天的京城,阳光很好,万物竞发。

甄武一路想着事情来到了皇宫之中,宫内的内侍对甄武并不陌生,听到甄武说求见朱棣,便规矩的去向朱棣禀报。

不一会儿,内侍出来通知甄武,朱棣让他进去。

而当甄武见到朱棣时,朱棣正在和阁臣商讨着事情,朱棣看了一眼甄武,示意甄武在一旁稍后,随后便又和阁臣商讨了起来。

这几个阁臣甄武并不陌生,正是解缙和杨士奇等人。

他们名声未显之时,得甄武相助才早早的见到朱棣,从而让朱棣看重,所以他们对甄武都存着一份好感,此刻见甄武进来后,本能的想和甄武打声招呼,可当瞧见朱棣都没和甄武多聊后,他们打招呼的心思不得不熄了下去。

其中杨士奇还冲着甄武露出一抹歉意。

甄武无声的示意无妨,然后就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商讨,朱棣既然肯让甄武进来,那么就证明了朱棣他们商讨的事情甄武是可以听,所以甄武无需避讳什么,只不过肯定是需要保持安静的。

他听了两耳朵后,便明白了朱棣他们正在商讨移民的事情。

说起这事来,河北,河南,山东等北方地区也是真的惨,先是元朝末年时,中原大地上天灾肆虐,什么旱灾,水灾,蝗灾,瘟疫轮番上阵,而元朝政府不仅不会治理,反而腐败到了极致,贪污腐败之风大行其道,各级贪官污吏更是层出不穷,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活路,导致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彻底爆发了出来,无数的百姓揭竿而起反抗元朝。

而元朝面对烽烟四起的大地,首先强烈镇压的就是河北,河南,山东等北方地区,蒙古人向来又不把汉人当人看,镇压起义军的时候往往采取的便是拔其地,屠其城的策略。

所以北方地区的人口,在天灾人祸的双重夹击下,可以说肉眼可见的空了下去。

什么十室九空,荒无人烟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这种天灾人祸一直持续到了朱元章北伐胜利,这才算结束,而这个时候交到朱元章手中的北方地区,可以说是一个烂透了的烂摊子。

可朱元章面对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区,并没有气馁,他首先采用的便是人口大迁徙的办法,一方面可以调控其他地区的人口比例,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北方地区快速的恢复农业生产。

之后,朱元章对北方地区,更是精心的多方面照顾,这才让整个北方恢复了一点元气。

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朱元章去世了。

紧接着内战打了起来。

偏偏这个内战还是围绕着河北山东等大冤种地方进行。

这一下子又让北方遭受到了重创。

而朱棣面对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朱元章的老办法,那就是移民,可这民怎么移,从哪里移,移过来后的政策,却需要进行细细的商讨。

这可以说关乎国家民生的大事,不可有一点疏忽。

随着他们热闹的商讨,最后定了大方向,依旧从山西移民,然后再根据朱元章的移民政策进行调整。

说起来,山西的底子是真厚,洪武永乐都从山西薅羊毛,山西还硬生生的扛住了。

这时候甄武莫名的想起后世关于解手这个词语的一个传言。

据说就是在移民中诞生出来的,当时移民政策百姓是不乐意的,但朝廷强行移民,他们也没有办法,而移民过程中,朝廷怕他们中途逃回老家,便用绳子把移民全都穿起来带到新的居住地。

路上有人想上厕所了,便喊官兵解开手方便一下,然后解手解手的,这个词语也就流传了下来。

所以到后世依旧有人在说,那个村子上厕所说解手,那祖上就是移民过来的。

就在甄武想这些的时候,朱棣这边终于算是商讨了个大概,他挥手让解缙等人下去商讨细则,然后再找他敲定细则,随后朱棣看向了甄武。

可朱棣还没来得及问甄武找他什么事,又有人过来询问海运粮草和疏通运河的事情,一时间朱棣又忙了起来。

海运粮草是为了补充这几年辽东北京的消耗,毕竟壮劳力都被抽出来当兵了,粮草必须要补出来,要不然怎么备边。

而疏通运河关乎着南北交流的便利,也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等到朱棣把这两件是办完后,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而甄武这时,早就去往偏殿坐着等朱棣了。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

皇帝不好当。

尤其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皇帝,犹为不好当。

天下万事,方方面面都需要皇帝照顾到,可以说只要皇帝不想歇,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就一刻也不会停。

甄武瞧着朱棣忙碌的样子,寻思着要不要先回去,留下奏折,等朱棣看完后,让朱棣挑时间召见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朱棣从正殿走了过来,朱棣一边走一边双手扶腰的扭头的,好试图缓解久坐的劳累。

“等久了吧。”朱棣说道。

甄武连忙起身。

朱棣示意了一下道:“你坐着吧,我得站一会儿。”

这甄武哪里敢。

他来到朱棣身边,伸手打算搀扶一下朱棣。

朱棣一巴掌把甄武伸出来的手打掉了,横眉瞪了一眼甄武道:“你如果是不想活了,你就和我说,绝对满足你,还他娘的来扶我,老子用你扶?”

甄武顿时有些无语。

“说吧,找我什么事。”朱棣问道。

甄武瞧了一眼朱棣的神色,见朱棣脸色很是疲惫,试探道:“也不是特别紧要之事,要不我改天再过来?”

“让你说你就说,费什么话。”

说完这句,朱棣略带烦躁的解释道:“今儿一天都一直处理那些零碎繁杂的政事,早就烦了,刚好换换思绪,而且让你一直等着,也是因为我还有事找你呢。”

“那我就说了啊。”

朱棣点了点头。

甄武脸上露出笑脸道:“我是想问问陛下,打算怎么处理安南的,如果陛下打算收拾安南局势的话”

说到这里,甄武挺胸一拍胸脯道:“陛下,你看我怎么样?不是咱自夸,绝对值得陛下一用。”

“你?”

朱棣嗤鼻道:“你在想屁吃。”说完,他眼珠一转,似笑非笑的看向甄武道:“我说你今儿怎么憋不住了,是那个杜省求到你头上了?”

甄武点了点头,道:“送给我两箱子宝物。”

朱棣哼哼了两声,道:“宝物你可以收着,但是安南你少给老子打主意。”

甄武急了:“陛下,安南的事我可一直关注着呢,您这不让我去,我得多难受,不行,您得告诉我,您打算让谁去?最起码您得让我知道是谁没有想屁吃吧,他还抢我前头去了,难不成是朱能那家伙?”

朱棣摇头道:“谁也没让去,安南的事我打算先放放。”

“放放?”

甄武不理解道:“陛下,安南发生的事情我都查到了,您别说您不知道,黎季犛在安南发动了政变,一声不吭篡夺了咱大明册封的陈氏国王,现下陈氏的支持者还和黎季犛闹腾着呢,趁黎季犛的胡氏政权立足不稳,咱插手他们内政是个最好的机会啊。”

“老子不知道吗!”

朱棣烦躁的训斥了一句,随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但你怎么不想想,咱们来南京才多长时间,这时候就再行刀兵,你让天下万民如何看咱,而且刚才你也瞧见了,北方都空了,移民,疏通河道,哪样不需要时间。”

甄武张了张嘴,刚打算再说些什么。

朱棣就又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领偏师便可解决安南之事?但事不是这个事,咱们永乐年间若是第一次用兵,必须要保证必胜,哪怕有一丝丝败的可能,我也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所以还是缓两年吧,等国内彻底稳定了,起王者之师,以破安南,而且关于这件事我另有思量,现在出兵时机也还不成熟。”

甄武有些不甘心,不过心中也知道朱棣说的有道理,最终叹了口气道:“那咱就放任这个良机,任安南自由发展?”

朱棣想了一会儿道:“你有什么好法子?我最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甄武想了起来。

首先这个事朱棣不能挑破,只能装作不知道,要不然朱棣知道这事,却无动于衷,有损大明在属国的威望,但朱棣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册封,时间长了,显得朱棣对属国一点也不关心,那有什么法子册封了胡氏,又能让他不那么舒服?”

黎季犛祖上是姓胡,篡夺了政权后,便恢复了本性,建立了胡氏政权,只不过他的政权并不安稳,国内陈氏的支持者一直反对他,迫于无奈下,黎季犛只好名义上让位给他的儿子,他则在背后遥控政权,而他儿子是陈氏公主所生,也拥有着陈氏的血脉,他试图用这种办法来缓和,他与陈氏支持者的关系。

同时,他也想要求得大明册封,获得合理合法的地位,所以便让使臣前来求朱棣册封,用的理由是陈氏子嗣死绝了,他儿子以外甥的身份得到群臣拥戴,想要继承王爵。

他的算盘打的很响,可这世上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也没有傻子。

甄武想着想着眼睛一亮道:“不如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安南政变,大方的把册封给他,但同时表彰陈氏父子做出的贡献,让黎季犛得到册封的同时,还要让安南国民感受到咱们大明的态度,告诉安南国民咱们还是支持陈氏的,这样想必陈氏的支持者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效忠黎季犛,兴许会想方设法来我大明求援,而黎季犛担心我大明知道这事,必然千方百计的阻拦,这样一来,黎季犛和陈氏支持者的矛盾定然会被激化,一两年内,安南肯定不得安生,我们则可趁机修生养息。”

朱棣听完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错,这法子不错。”

甄武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可惜,想要打安南,他还得憋两年。

朱棣大抵猜到了甄武的想法,突然笑道:“是不是觉得闲的慌?别着急,我刚好有一件事打算让你去做,而且是好事。”

“什么事?”甄武看向朱棣。

朱棣问道:“还记得阿哈出吗?”

谁?

甄武想了想后,不确定说道:“胡里改部的酋长?”

朱棣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洪武二十八年还是那年来着,咱们清扫东海野人女真的时候,与他有些往来,这次他千里迢迢来京师朝贡,就是想要投靠咱们大明,我已经答应了他了,将会在他的部落改设卫所,与那边的女真各部通商互市。”

说着朱棣让人找出一张东北地图来,冲着甄武招手道:“你过来看,他们现在所处这个地方,你琢磨琢磨,咱们在这里设立卫所代表着什么。”

甄武看了过去,这个位置是珲春江以西、图们江以北,可以说地理条件非常便利,更重要的是如果这里设立卫所后,他们可以借这个卫所辐射周边区域,甚至等他们把附近的各部女真都收服后,还可以向黑龙江流域附近发展。

想到这里,甄武脑子一激灵,这他娘的不就是奴儿干都司吗。

朱棣笑道:“怎么样?这个卫所我打算就叫建州卫,现下女真分三支,建州算一支,海西女真一支,还有东海野人女真一支,这三支零零散散分布在这片地方的部落,数不清多少个,再往北,蒙古,吉里迷、达斡尔,襄哈儿、兀烈河,这些部落都可以试图招抚,一旦这些地方招抚后,我们如果再向草原用兵,他们一可以替我们阻敌后路,二可以给我们传达信息,三可以入军随征,我们大破草原将再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说起这个话题的朱棣,整个人都洋溢着眉飞色舞,与刚才商讨移民等政事完全是两个状态,仿佛草原上藏着朱棣的梦想一样。

朱棣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让你过去,别人我不放心,而且你到了那里后,可以放手施为,能招抚的便招抚,不能招抚的至少构建起联系,至于你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我已经让孟善去督镇辽东了,他一直是你的副将,你用的顺手,即便闹出什么大动静,你也可以直接调动孟善,只要你把屁股擦干净,我随你折腾,怎么样?”

甄武笑了,身后有辽东的孟善,西侧有他熟悉的兀良哈,他敢一路横着走到黑龙江。

“陛下放心,臣绝不辱命。”甄武单膝跪下领命道。

朱棣挥手让甄武起身道:“不必如此,你可以慢慢来,我等你回来,到时候安南也留给你,只要咱们把东北和南方收拾妥当后,咱爷俩再一块杀向草原。”

杀向草原。

这四个字顿时让甄武激动了起来,他只觉得跟着这么一个爱打的老板,真是一件爽快的事情。

“先别激动。”

朱棣安抚了一下甄武道:“我简单给你提个醒,建州女真这一支里,阿哈出的部落有一个世代姻亲的部落,他们两个部落是建州女真里最大的两支部落,你过去后先搞定这两个部落,只要有这两个部落的支持,接下来相对就容易很多,而阿哈出他们姻亲的部落首领,刚好就是阿哈出的姻亲叫做勐哥帖木儿,你过去可以先结交一番。”

甄武点头记了下来。

朱棣想了想后,说道:“对了,这个勐哥帖木儿在部落不见得用这个名字,他的女真名字你也记一下,好像叫什么爱新觉罗孟特穆。”

啥?

甄武一下子愣了,他的名字不重要,但是他的这个姓氏

爱新觉罗?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建奴?

这他娘的,手怎么痒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