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有一些事物美好的让人诧异。
如山间萦绕的云,江南水乡的雨,以及此刻的张柔甲。
独眼龙以往只是个混迹山野间的糙汉,最多见到的便是普通的农妇,偶尔绑一个城里的娇嫩妇人,就够他迷恋许久了。
哪里见过张柔甲这样的女子。
此时,商队里冲过来几人,这几人动作矫健,相互行进间也配合有序,他们快速的来到张柔甲身边,麻利的用绳子捆住了独眼龙。
为首的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中年汉子,大概四十多岁,他回头冲着张柔甲抱怨。
“小姐,下次你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这么来几次,老奴都要被你吓死了。”
张柔甲收回长枪,眼睛依然笑的如同月牙,显示着她此刻极为开心,她昂起脑袋:“张叔才不怕呢。”
随后,一甩马头,还一边扭着头,笑道:“这里交给张叔啦。”
说完,张柔甲直接催马回到了商队里面。
她的马车旁早就站立着一个娇俏的小丫鬟,一边接过张柔甲扔过来的长枪,一边跑过去帮张柔甲牵马。
“小姐,你又在自认什么将军,等回去后,若是老爷夫人晓得了,老爷指定还要再关你两年呢。”
小丫鬟叫做月环,对于屡次拉不住张柔甲,让自家小姐胡闹的事情,每每耿耿于怀。
张柔甲翻身下马,在月环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笑嘻嘻道:“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月环扭了扭头,甩开张柔甲的手,赌气道:“回去后,我就找夫人告状。”
张柔甲也不在意,转身钻回了马车。
张叔那边也不知道和山匪们如何交涉的,总之最后商队缓缓开始前行,至午时终于赶到了宁河县,随后在城里整顿一番,再次向着山海关赶去。
商队走的不快,张柔甲经常在马车里待烦了,就出去跑马,如今正是十月天,眼瞅着就要进入寒冬腊月,所以往往到了下午时分,北风就开始呼啸起来。
张叔忍不住的劝张柔甲:“越往北走,天气越寒,而且这两日风大,小姐还是别在外面骑马了,小心受了风。”
张柔甲压根不听。
依旧想如何就如何。
张叔也是无奈,张柔甲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憋了两年,这一放出来,可不满脑子想着撒欢。
想到这些,张叔也是叹了口气,他忍不住的替自家老爷发愁,他家老爷为了让张柔甲收性子,绞尽脑汁,办法用了一大堆,可现下看这个架势,有什么效果?
这马上就要十八了,性子再不收一收,以后要怎么嫁人。
张叔看着前方张柔甲骑着马,在呼啸的北风中也还咯咯的直乐,苦笑的摇了摇头。
进山海关,须经永平府,一行人走了两日,这才赶到永平府。
然而商队需要在永平府整休两日,张叔与张柔甲商议后,决定他们带着护卫以及他们的行李,脱离商队,独自先行。
永平府距山海关不远,大约一日的路程。
他们一行人行至下午时分时,张柔甲突然身体不舒服起来,初始还好点,可到了后来哪怕在马车上也待的难受。
没办法,只能就近休息。
然而榆关道人烟稀少,官道上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让张叔有些犯愁。
张叔向着远处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一边派人快马向前方打探,一边带着张柔甲向着前方走去。
可没成想,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榆关驿站离他们并不太远。
这让张叔脸上一喜,众人连忙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向着榆关驿站行去。
到了榆关驿站后,张叔安排了人去开房间,他刚打算去找找驿站有没有大夫,没想到张柔甲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旁后,一边垫脚向着前方望去,一边好奇的问道。
“前面干什么呢?怎么这般热闹。”
张叔也向着那边看了看,见到只是一群当兵的围着几个药商打扮的人,随后不在意的说道:“瞧着像是发生了争执,不过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先去给你找找大夫。”
然而张柔甲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她脑袋摇了摇,又笑了起来:“不着急,不着急,先瞧瞧热闹再说。”
说着说着,张柔甲还重新上了马车,站在了马车上,好方便看的更清楚些。
张叔无语道:“小姐,身子要紧,你先回马车里面避风,我寻个大夫给你瞧瞧再说。”
张柔甲不耐烦这些话,不过也晓得张叔是关心她。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情况,这么一感受,也不晓得是不是有热闹看,让她精神一振好了许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觉的自己的身体竟然比刚才好受了许多。
这让本打算听话回马车张柔甲顿时不乐意了,秀眉一扬道:“瞧啥大夫?我没事,等晚上睡一觉就好。”
说完,还笑成月牙眼瞧着张叔道:“张叔,你帮我去打听打听,他们为什么闹起来。”
“不去。”张叔没好气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张叔是真拿张柔甲没办法:“我去帮你打听总成了吧。”
张柔甲连连点头,笑的开心。
没一会儿,张叔就打听回来了。
“这些当兵的就是附近卫所的,聚众欺负这几个商贾,讨要过路费呢。”
“这不和土匪一样嘛。”张柔甲大眼睛一瞪,随后又不忿的说道:“怎么哪里也有要饭的?他们找咱们要了吗?”
张叔不屑的摇头道:“他们不敢要咱们的,这些人精着呢,惯会找能欺负的。”
听到这里,张柔甲有些愤愤不平:“哼,我去帮他们。”
张叔被吓了一跳,连忙拦住,这事他可真不敢让张柔甲胡闹,不过还好,张柔甲爱闹归爱闹,但他认真起来,张柔甲倒也肯听几分。
只不过会惹的张柔甲气呼呼的。
气呼呼的张柔甲再次看过去时,看到那群士兵在推搡药商当中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却只是挂着笑脸退让,顿时心中又生了一股气,仿佛自己在被欺负一样。
“这群药商忒窝囊,我瞧着他们也是人高马大的,咋就不敢教训那群当兵的。”
张叔叹了口气,他不像张柔甲,他晓得社会艰难,不由的有些感叹道:“出门在外都是为了吃饱饭,没事谁会多添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