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对视，相顾无言。
顾念都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似乎也不重要，反正说的都是过去可有可无的事情。
小护工情绪低落，一直在哭，顾念先安慰她，“别哭，晚点我会和主任他们说清楚，不会辞退你的。”
小护工哽咽地看着她，“对不起琳医生，刚才我竟然还怀疑你了，琳医生，你永远都是我的榜样。”
顾念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一笑，“快去收拾一下，不然等会儿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了。”
小护工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离开。
顾念本来也想走，但面前的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他。
“有事？”
她问。
薄穆琛开口道：“刚才你的样子，很像以前，装的挺好。”
说的是刚才顾念温柔安慰护工的模样。
顾念有些想笑，“在你面前是装的，但在别人面前，从来不是。”
薄穆琛的眉头一下拧得很紧。
顾念不想和他多说话，照例道：“薄建军已经脱离危险，你可以把他带到其他医院，再留下来，我不保证他能好好地出去。”
薄建军看着实在让人太恼火，她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顾念说完就要离开，但又被男人抓住手。
她冷笑一声，要甩开，薄穆琛先一步道：“刚才你们在里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薄穆琛扫了眼病房门，又看向顾念，眼里多了几分不明意味，“我不知道你以前被薄建军为难过。”
顾念淡淡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薄穆琛默了几秒，似是在思考她这个问题，随即才道：“他是薄家的嫡亲血脉，爷爷让我照顾他。”
顾念嗤笑：“我懂，就像当初爷爷让你娶我，你答应了一样。”
在薄穆琛心里，爷爷的地位一直很重要，不然她也进不了顾家。
顾念倒不是伤心，只是说了一个事实，男人的目光却更沉了。
她甩开薄穆琛的手，大步离开。
对于她来说，薄穆琛虽然占据了她生命的十年，但也只是个过客。
他是答应长辈，而她是为了完成任务，两者谁都不耽误谁，也不欠着谁。
顾念走后，薄穆琛在原地站了很久，而在男人身后的陈泽，压根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薄穆琛才挪动步子，但不是进病房的，而是离开的。
陈泽这时候才忍不住道：“薄总，不进去看一眼薄经理了吗？”
薄穆琛淡淡道：“她说了，薄建军现在没事，就不会有事。”
“哦。”陈泽心道，先生还真是信夫人啊，薄老太爷说让薄总亲自看看，夫人一句话，薄总就转弯了。
不过，薄经理是真的过分，他也不知道，原来以前夫人受了那么多苦。
突然，面前的男人步伐一顿，薄穆琛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她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
陈泽：“？？”
作为心腹，陈泽很快又懂了薄穆琛的意思，连忙道：“有这个可能，薄总，你也知道薄经理的脾气，他要是想整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她好过，你看刚才他对夫人的态度多嚣张，以前肯定没少干过这事，但当时夫人因为你……”
说到这里，陈泽瞬间卡住，他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薄穆琛垂下眼帘，忽得自嘲一笑，“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丈夫，还亲自把对她作恶的人拉到最高的位置。”
她该有多难过。
陈泽想安慰，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绞尽脑汁，只能说，“薄总，也不能这么说，是因为薄老太爷的缘故啊，你也只是尽孝而已，你看夫人，这么多年也没说什么，她肯定理解你。”
薄穆琛又是一声冷笑，更有些自嘲的意味。
“理解就代表，不会失望吗？”
陈泽不敢再发言了，他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都是错的。
薄穆琛淡淡开口：“你去把那些证据，扔出来。”
陈泽一愣，随即瞬间明白薄穆琛的意思，错愕地睁大眼，“可是薄总，扔出来的话，薄老太爷肯定会发怒的，你这……”
“我欠她的。”薄穆琛凝视女人离开的方向，“女人的十年，我还一点，无妨。”
陈泽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心腹又有点看不懂薄总了。
这婚都离了那么久了，现在知道妻子当初的处境，就决定替夫人出面了？这完全不是薄总的风格啊。
不过夫人曾经那么可怜，替夫人出面，好像也没什么。
已经走出人群，回休息室休息的顾念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把了一下自己的脉，感冒了？但一切正常啊，顾念就没把这件事当成事。
隔天医院没有大手术，顾念在新搬的家带着休息，晚上刚好周悦也没事，就提了一堆食材来聚餐做饭。
“念念，今天你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
周悦厨艺很好，还没有大小姐脾气，进了厨房就开始忙活，顾丫丫在旁边捣蛋地洗菜。
顾念打了个呵欠，还是进厨房帮忙了，她经常做手术，刀工很好，周悦在旁边看着直拍手。
“念念，你这手也太漂亮了，都可以直接去做手模了，我可以摸一下吗？”
顾念扯了下唇角，一只手递给她，“当然可以。”
周悦瞬间十指扣住，哈哈一笑，“也不知道谁有幸，能娶到念念这么好的女孩儿，给你的无名指戴上戒指……哎，等等，你这手指上怎么会有印子。”
赫然是无名指的位置。
顾念顿了下，这是曾经戴上戒指的痕迹。
薄穆琛做的戒指很小，是颜沫清的款式，她的手指戴久了之后，就有些变形。
哪怕过了六年，还是这样。
周悦也是顿住，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戴过不合适的戒指才会有的痕迹，“念念，你结过婚了？”
“嗯，不过已经离了。”顾念淡淡道。
周悦咬了咬唇，瞪大眼看她，“你结婚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都没祝福你。”
顾念摇头。
薄穆琛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和周悦说的。
周悦眼泪一下就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