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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林恩说将税收到九百年后只是夸张的说法。
平民并不是海绵，挤挤总会有水——就算海绵被挤到一定程度，也不一定还能出水。
大家的价值都是有限的，再怎么预支也不太可能超过限度，税再怎么收，也不太可能收得了这么多。
微微眯眼，林恩认为，这么庞大的经济链，绝对不是一个子爵能够撑得起来的。
「又是尹诺克吗？」他暗暗猜测着。
「.......以上就是我收集的大概情报。」商人海兹将纸张推给林恩，「另外，在您离开的时候，记得避开北边那条路，那条路通向森林，子爵很喜欢在其中狩猎，而东边的话，是子爵的居住地罗克镇，所以您最好还是从西边或南边离开。」
「您这样的外地富商经过，如果遇上他，必定会受到他的为难。」
林恩含笑结果纸张，随意的扫了几眼之后便收到怀里。
「那么。」商人搓搓手，用眼神暗示着。
林恩微笑着没有动作。
商人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
「先生。」他勉强着说，「您是不是身上不方便带现金？所以需要换个交易地点？」
「那倒不是。」林恩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袋子取出来，但没有交给眼神灼热的商人。
「说起来......您似乎很宠爱您那位外甥。」他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海兹脑袋没转过弯来，不太明白林恩的意思，敷衍着应付道：「嗯.......可能的确是有些过于宠爱了吧。」
他想了想，认为林恩可能是因为方才赛斯的冲撞而感到不满，忙站起身歉意道：「抱歉先生，那个孩子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男孩，所以可能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了。」
「请允许我，由我为他向您道歉。」
他深深的弯下腰来。
林恩眉头轻挑。
他十指交叉，笑吟吟道：「也对，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宠着呢。」
「是是是.......啊？！」海兹愣住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想要下意识的进行辩解，但最终还是收住了。
「您真厉害。」他微微叹了口气，「那确实是我的孩子。」
「你和你妹妹还是姐姐生的？」林恩好奇地问。
海兹脸色由红转黑：「那是我和我妻子生的。」
「那您为什么要隐瞒这个身份。」
「.......」海兹低下头，不太想回答这儿问题。
林恩摇摇头，笑着说：「好吧，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为难别人的人，这件事，不必再提。」
「感谢您的大度。」海兹在心中甩了个白眼给他，脸上被迫维持着嘻嘻笑。
顿了顿，他好奇地问：「您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带着他这么久了，没一个人看出来过。」
「这个嘛.......」林恩抿了口苦涩的茶，说，「您对他似乎有些太大度了。」
「您之前提起过‘实在不想跟我学习，这句话，如果是别人，我倒不会特别在意它，但唯独您。」他看向商人面前连杯子都没有的桌面，「您对自己都这么吝啬，为什么会对一个外甥这么大度？」….
「别告诉我是为了亲情哦。」
海兹把刚要张开的嘴用力合上。
也对，一个连国家都能卖的商人现在说要讲亲情，着实有点过于可笑了。
「您的智慧，令我惊叹。」海兹感慨道。
「惊不惊叹不叹我不管。」林恩眯眼笑着，「我本不是个特别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您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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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和那个孩子的事情么？」
「啊？」商人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看来，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所以，是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啊。」林恩摊摊手，「万一那小子一气之下冲出去大声宣告，我们在这里面谈论卖国，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商人的脸色转瞬之间白得像张纸。
或许是出于对孩子天然带有的信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出卖自己这件事，可林恩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可不会信任他。
「扑通——」
他臃肿的身体瘫在了地上。
「请您原谅我的孩子！」一个大男人居然当着小辈的面哭出了声，「我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您，请您不要为难他。」
「.......」
林恩似是没想到他求饶的这么干脆。
如果他现在拥有的还是曾经的伯爵子嗣的身份的话，那海兹做出这副模样无可厚非，可现在他并不是，只是一个少年商人，甚至都没有继承家主之位。
手上的资源，甚至都不如他多。
「起来吧先生。」林恩起身将他拉起，和善的笑着，「我并没有想要为难谁的意思。」
海兹很想用浑身发抖来表现自己的愤怒，但作为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并不能这么做。
「女神在上，再次感谢您的大度。」他诚恳地称赞着对方。
「好了。」
林恩拍拍手，于是阿丽莎便把晕过去的少年拎了进来，随手往位置上一丢又走了出去。
「唔.......」少年慢悠悠的醒来，见到的是一双笑眯眯的漂亮眼睛和愤怒中藏着关切的缝隙。
不过他没注意到后者。
「那个小子的眼睛，有点好看。」他愣愣的盯着林恩看。
欲望之种存在于心灵当中，而眼睛又被称作为心灵的窗户。
他被勾引到了。
「混蛋！」为数不多的关切被商人丢进粉碎机，他挥舞起巴掌，带起了赫赫风声。
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臭小子，向霍格先生道歉。」
巴掌翻过去揪住少年的衣领，商人扯着他想让他向林恩道歉。
但没有拎动。
他还沉醉在少年的眼眸当中。
这下商人是真的有点慌了。
他并不认为是林恩做了什么，而是想到了更深的东西。
「啪——」
响动终于惊醒了少年，他转过头，讶异地看向商人脸上的红印。
「是有蚊子嘛？」
「........」
沉默的氛围让赛斯知道自己讲了个冷笑话，他尴尬的笑了笑，用和商人几乎同步的动作摸了摸鼻子，掩饰脸上的燥热。….
「好了好了。」林恩出声打破了这个令人压抑的氛围，「道歉之类的就不必了。」
「但总得给您一些补偿。」商人诚恳的说，「报酬之类的，就不必了，能与您这样伟大的人物建立关系，是我毕生的荣幸。」
「哦？」林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忽的笑出了声。
「好。」
商人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摩挲起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他放松了，然后他又紧张起来了。
因为他听见林恩忽然跟赛斯说起了话。
「你。」
赛斯茫然抬头：「我？」
「对。」林恩澹澹笑着，「接下来我要在这里待几天，你要不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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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彻底慌了，但他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用眼神示意赛斯。
但正视图窥视林恩想法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父亲的注视。
「好。」他答应了下来。
「扑通——」
商人瘫倒，肥肉铺满了一地。
赛斯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不健康。
想了想，他说：「我早说了让你跟我锻炼减肥，看吧，迟早会胖出病来。」
商人凄凄笑着，没有答话。
「那么，要谈的事情差不多都谈完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林恩对两人招了招手：「走吧。」
赛斯拉起商人，跟着他走出酒馆。
等到来到寒风习习的大街上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喂，你为什么要我跟着你？」
「当人质啊。」
「哦，人质啊。」赛斯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脸色变得跟见了鬼一样，「人质？！」
他难以置信地说：「我被绑架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林恩随手扯下边上摊子挂着的破布条，丢给他，「自己绑上手吧，脚就不用了，我不想背你。」
「自己绑个鬼啊！
」赛斯愤怒地把布条丢到地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而已。」
赛斯疑惑不解。
林恩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猜测道：「我怕你们一走，你父亲就向子爵告密去了。」
「不可能。」赛斯失口否认，但想到方才父亲那毫不犹豫卖国的嘴脸，他换了个词，「不太可能。」
「如果告密能拿两份钱呢？」
「那是绝对会去做的事。」赛斯毫不犹豫地说。
「不过。」他回过头，看向身体颤抖的把他实现都带扭曲了的商人，「您不会这么做吧？」
「不。」商人摇了摇头。
「我就说.......」
「我不止会这么做。」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准备把外面那些人也拉下水做迷惑——不然我包场干什么。」
赛斯想卸下自己的下巴丢到地上。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纯洁了。
「您怎么猜得到的？」赛斯看向林恩，眼神变得有些崇拜。….
「用猜吗？」林恩随口道，「我只是把位置换了一下，然后想如何能将利益最大化罢了。」
赛斯的眼神变成了和看垃圾一样。
「是我让利太多了。」商人叹了口气，「作为一位商人，我的演技还是不够过关。」
「我以为您会被我渴求让赛斯逃过一劫的情绪感染，从而认为为了孩子即便放弃财产也无所谓，毕竟我就算是打自己也舍不得打他，但您并没有。」
「您甚至冷静的想到了我为什么能够放弃这么多——答桉是就算放弃了现在所有也能获得利益。」
「啪啪啪——」
林恩鼓起掌来。
「看来您的脂肪还是不够丰富，大脑仍然能够接触智慧。」
商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一直都很精明，方才的表演自认为也很到位，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骗不过林恩。
——可林恩自己知道为什么。
情绪。
这是欲望之种给他带来的东西。
现在的他，能够辨别情绪涌动，并且通过情绪的波动判断人在做出决定时坚定程度到底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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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商人海兹想要救孩子的信念确实存在，而且也不小，但在林恩看来，还远远达不到愿意付出一切的程度。
那应该是足以令世界天翻地覆的巨浪才是。
海兹，他到底还是个商人。
狡猾，吝啬，女干诈，利益至上。
林恩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尤其是还视图欺骗自己的人，所以他的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了。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要你跟着，我回答了。」他看向了赛斯，「现在，我想问问你，刚刚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干脆。」
「当然是为了揭穿你的行为捣乱你的计划然后报桉抓你了！」正在怀疑人生的赛斯下意识答道。
「哦，原来如此。」
「嗯.......」赛斯的思绪回到了大脑当中，他惊恐的看着林恩的笑脸，「你一定是在想怎么杀掉我吧？」
「你猜。」
林恩没有解释，也没再说话。
其他两人见他不说话，也沉默下来。
他们一起回到了林恩所在的旅馆。
到了房间，林恩还没来得及坐下，门便被敲响。
他打开门一看，没有人在。
关门之后，见到了已经重新换上黑袍的六号。
「阿丽莎小姐，怎么了？」
「现在是六号。」六号用嘶哑的声音回复。
「好吧。」林恩好奇地摸摸下巴，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好奇的话。
「你在疑惑？疑惑为什么我要带上他们两个吗？」
「是的。」六号丝毫不带掩饰地承认了，顺便把另外一个也带上，「二号也很疑惑。」
她用手比了个圈：「比我还大的疑惑。」
二号：「........」
「好吧。」
林恩说：「其实我只想带上那个叫赛斯的少年.......」
「那是个女孩。」六号对领导的话做出指正，「她的胸是软的，发育很好，大约有C。」
「女孩就女孩。」林恩对此不甚在意，「其实我只是想带上她罢了。」
「那个女孩，可能会在接下来的计划里扮演一个角色。」
他用简短的语言为二号与六号勾勒了一块计划的宏图。
「您深谋远虑。」这是二号说的。
「您好聪明。」这是六号说的。
林恩摊摊手：「笨蛋是最好用的工具。」
六号看了眼墙角，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二号：「？」
感受到黑暗中渗出的杀意，六号赶忙转移话题。
「话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罗克镇？」
「明天，天亮就去。」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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