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笑了笑:“可是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她。”
“你又不在她的身边,你在她的身边就可以保护好她了,就像我的那位少年他护住了我,让我好好活到现在,还做了雪城的城主。”
邵羽心头一阵触动,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懂他,可以给他解开一段心结的人。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别在雪中太久,着了寒气可不能怪我们没有尽好地主之谊。”
雪澜踏过雪地,一袭红色的斗篷越来越远,在茫茫的白色中,这样一抹艳丽的色彩,让人感受到了苍芜之中永远不会褪色的生命力。
邵羽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身旁,雪澜带来的那一把伞,就放在那里。
大雪依然在落下,可是他的心境却没有那么苍白无力了。
因为有一个人和他有着差不多的经历,他们都失去了挚爱,都在怀念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这让他的心不再是那样的孤寂和茫然,她也在一定程度上开导了他。
以前他总是在想,如果他在赵家小姐的身边就好了,她的死其实也是他造成的。
两家都差点订婚了,他是要保护好她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如果他真的在她的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只能感慨命运无常,他也不过是朝廷权力倾轧之中,一个被局势裹挟着走的小人物。
邵羽抬头,让大雪落到她的脸上,或许,他应该学着放下了。
他起身,拿起了那把伞,这是雪澜生命之中的依仗,当年的那个少年肯定也给她打过无数次的伞。
可是很快,邵羽就明白过来了,雪澜是终于放下了这把伞啊。
大概这就是雪澜把伞留给他的缘故。
或许是救赎,或许是放下,不曾想她豪放利落的外表之下,竟然有这样一颗玲珑的心。
第二天起来,大雪果然停了,推开窗,一片白茫茫的雪,料峭的寒意钻进来。
不过等雪化掉了,天气就温暖了。
“早饭已经备好,请各位前去用饭再出发吧。”侍从过来对大家说。
虽然是早饭,可是准备得很丰盛,毕竟要赶路。
傅言发现,似乎邵羽跟昨天不一样了,少了那样无所谓的态度。
一夜之间,似乎他整个人都发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转变。
“慕定安,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但是下一次不要带这么多兵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打仗呢。”雪澜笑道。
慕定安:“只要你按照契约上来。”
“这世上是有人会背信弃义,但绝不会是我。”
雪澜脸上带着傲气。
又说:“虽然是早饭,可还是要喝一点酒,暖暖身子好出发,我已经让人从地窖搬出美酒,给你的那些将士喝,又给你们的马装上了护蹄,披上了坎肩,你们大可放心出发,从这里到下一个城市鹤郡不适合作战埋伏,你们会畅通无阻。”
“多谢。”慕定安举起酒杯。
一般行军不能饮酒,但是要经过整片雪城的管辖区域,到处都是雪,雪化十分寒冷,不喝酒只怕不少将士要生病,而且也大概不会有敌军,雪澜这是让他们放心喝酒。
敬了这杯酒,雪澜看向邵羽。
“邵公子,你想好了吗?”
这下子,大家看邵羽的眼神又带上了揶揄。
只不过,这一次邵羽不像昨晚那样反感和激烈。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要回京城。”
雪澜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过她摆摆手,大大方方的说:“是你做的决定,等到你后悔了,我可不一定依你,这天底下不只有你一个优秀的男人,说不定明天我就有夫婿了。”
“我要跟着老大打下这一片江山,才好安排其他事,现在暂时不做考虑。”
雪澜又何尝没有察觉出邵羽态度的变化。
她往后靠上一靠。
“那我就勉为其难等一等吧,不过我只能给你半年的时间,你知道我是女儿家,总要一点面子,半年之后,我就下帖子招纳夫婿,到时候不知道全国的男人要来多少。”
邵羽皱了一下眉头,他隐隐有些恼怒,不过雪澜这样的女子,的确就是这样的潇洒落拓,说不会等就真的不会等。
不过,半年,应该完全足够了。
傅言嘴角边勾了起来,看来昨晚上,有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啊。
大军出发,回头遥望雪城,所有的房屋楼台,街道都被一层雪覆盖,银装素裹,说不出的美丽。
邵羽看到,雪地之上立着一抹、红色的身影,嘴唇烈焰的红和红色的斗篷,相互映衬出一幅绝世的风华。
雪澜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执着。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心头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
如果说昨天晚上只是共情,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又有了不同的情绪。
邵羽终于是转过头,驱马上前。
“邵大哥,马背上的这把伞是谁送的?不会是城主吧。”小左笑道。
“有些人昨晚还很不情愿的样子,今天却跟换了个人似的,看来城主俘虏人心,很有两把刷子啊。”银龙也说。
“贫嘴,我哪里被她俘虏,我又没说要留下来。”
“你虽然没有说要留下来,不过你给人家机会了,做了保留。”小右道:“哎呀,可惜雪城城主看上的不是我,要不然我拼死拼活也要留下来,拖都拖不走。”
像这种优秀又风华绝代的女子,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小右大哥,你这就不如邵大哥有担当了,邵大哥就算动了心,也还是要先助老大打下江山,你倒好,拼死拼活的要留下来陪美人。”小西大笑。
这些兄弟们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愉快,邵羽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种期许,一种对新生活的向往,他现在感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了更大的动力。
慕定安和傅言走在前面。
“我没有说让邵羽留下,是因为他已经发自内心想留下,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
“我们已经打到这里了,如果他不能助我一统江山,那么他心里面会有缺憾,江山打下也是成就他自己,这是他人生一段难忘的经历,也是流放生涯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觉得我会怪你吗?”傅言道。
“我怕你误会。”
傅言握住他的手:“什么叫做夫妻同心知道不?就是我们两个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