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成砚昏迷不醒,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因为她死,哦不,因为司曼死了,这才心肝脾肺都伤了个透彻,一心求死。
苏曼一拍脑门,造孽啊。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倒是要死了。
苏曼拉着恩生,“送我回去。”
“啊?回去?”
恩生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您现在是死了的人了,如果被人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样,我乔装打扮一下,你领着我从小门进去。”
“这...”
“还想不想救你家王爷了?”M..
恩生一咬牙,指着马夫,“你下来跟姨娘换衣服。”
他们赶回九王府已经是深夜,好在有六王的腰牌,这才畅通无阻。
眼下十王垮台,四王被母族坑了,就只剩下六王一枝独秀,满京城没有一个敢拦六王的人。
恩生把苏曼从后门领进去后,让她躲在一边,等他进去把王爷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走了才出来请她。
“姨娘,没人了,进去吧。”
苏曼点头,怀着沉重的心情推门,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哭声。
“都是哥哥的错啊,哥哥也没想到你这么蠢,居然不知道药是假的啊!”
“早知道哥哥宁愿你去后院拉磨,也不会让你当这个王爷啊。”
苏曼:???
如果不是六王哭的真情实感,苏曼一定会以为他是怕景成砚死的不透,来送他一程的。
六王哭的专注,完全没发现苏曼什么时候进来,还在那继续哭嚎,“弟弟啊,你死的好惨啊。”
苏曼一怔,“景成砚死了?”
六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还没有。”
“那你这是?”
“先哭着,免得弟弟死了听不到。”
苏曼:en,你在哭一种新的哭法。
六王后知后觉转头,“司曼?”
苏曼点头,“是我。”
六王已经没力气问她怎么回来了,指了指景成砚,“你跟他说说话吧,虽然没有回应,好歹跟他告个别。”
苏曼点头,她坐在床头,轻轻叫了一声,“王爷。”
然后六王就看到他喊了几个时辰没反应的人睁开了紧闭双眼,“是曼儿吗?”
六王刚刚流出的眼泪瞬间倒流回去,甚至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苏曼看景成砚醒了,赶紧握住他的手,“王爷,你怎么样了?”
景成砚虽然醒了,但他瞳孔涣散,呼吸微弱,看向苏曼的目光没有聚焦,只是一味的傻笑。
“曼儿,你是来接我的吗?”
“接你?”
“你是来接我过奈何桥的吗?”
苏曼心说,现在哪还有奈何桥了,灵魂管理局那都是人脸识别过安检。
她耐心解释,“王爷,我没死,你也没死,我们都还活着,六王打点了宫人,我喝的酒是假的。”
六王凑了过来,他擦掉眼泪恶狠狠道,“老子可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给你救下了人,你要死了,我就打死你!”
景成砚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我都死了,你还怎么打死我。”
六王眨掉了眼泪,凶巴巴道,“那我就追去阎王殿打你。”
景成砚想笑,却绵长的咳嗽了一阵。
苏曼拿绢帕给他擦嘴,结果接了一团血下来。
她眉头蹙起,怎么会这样。
不只是她,六王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示意苏曼在这,他自己出去叫太医。
开门关门间,带进的凉风,吹得景成砚咳嗽不止,苏曼连忙给他顺气。
景成砚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我没事,曼儿别怕。”
苏曼心下不安,故意撑起笑脸打趣,“我听恩生说,王爷是害了相思病,还巴巴的赶过来。没想到王爷的病还不好,莫非,王爷相思的不是我?”
景成砚咽下喉间的甜腥,笑了笑,“曼儿可生气了?”
苏曼强颜欢笑,“生气又如何?”
“生气就...”
景成砚闷声咳嗽了几声,“生气就罚我,再也见不到你。”
苏曼怔了下,“王爷你...”
“曼儿,你走吧。别在这囚牢似的王府,也别在这京城,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
“什么叫没救了!他都醒过来怎么能没救了!”
六王抓着太医的衣领咆哮。
太医憋得满脸涨红也不敢挣扎,断断续续道,“六王殿下息怒,九王这段时间心绪不宁,已有心衰的迹象。若是好好养着,也不是什么大病,可偏生受了刺激,五脏郁结。那一顿板子,算是彻底葬送了他,微臣真是无能为力了啊。”
六王甩开他,颓然坐在地上。
“是我害了成砚,是我害了他。”
门被推开,苏曼垂眼看向六王,“他想见你。”
六王连滚带爬的起来,踉跄着去床边握景成砚的手,话还没说,人先哽咽了。
“弟弟,对不起,是哥哥错了。”
景成砚摇了摇头,“哥哥没错,你从小就护着我,是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如果我能独当一面,你也就不会这样。”
六哥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记得你刚出生不久,母妃被陷害禁足,你被带去了乾东五所。那些坏心的老嬷嬷不给你吃奶,你瘦的跟耗子似的,我跑遍了六宫,才借到一点羊奶,又因为不会喂,把你呛的咳嗽。我怕他们害你,只能日日守在你旁边...”
“那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走到最高处,保护你,保护母妃,我要让所有的人都不能再欺负我们。”
六王泣不成声,“我已经做到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保不住你。”
“弟弟,你别死,哥求你了。”
景成砚泪湿了眼眶,他用尽全身力气拍了拍六王的肩膀。
“哥,你是个好哥哥,可我,不是好弟弟。”
他看向苏曼,艰难道,“哥,我还有个心愿。”
六王闭眼点头,“我明白,我会好好照顾司曼的。”
“还有婧儿,给她写一封和离书,别把她拘在这。”
“好,哥都答应你。”
景成砚释然,瞳孔开始涣散。
他看着床尾立着的苏曼,最后对她笑了笑。
他没说什么感人肺腑的遗言,甚至没有表白自己的心意,只留下了淡淡一句。
“要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