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尧刚喊了一声,苏曼便嗤笑道,“怎么,说不过就要告家长了?真是幼稚的小朋友。”
蒋尧正处于不喜欢被人说是小孩儿的年纪,被苏曼这么一激,干脆不喊了,梗着脖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就是听说你今天过得挺惨,过来看看你。”..
“你还有脸说!本来去陪曾启瑞的就该是你!”
“是哦。”
苏曼随意的玩着指甲,“但是换了你,似乎也一样呢。”
“......”
蒋尧哽住。
从前的他在苏曼面前那是何等得意,家里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都只疼他一个人,而苏曼就像是空气一样。
甚至有时候苏曼惹到了他,还会遭到爸爸的训斥处罚。
他一直觉得,他是受宠的那一个孩子,爸爸永远不会像是对苏曼那样对他。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敢那么确定了。
苏曼由嫌不足,继续往骆驼身上摞稻草,“以前我还以为你妈妈是真的疼你,这么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你住口!”
蒋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妈妈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知道个屁!”
苏曼挑眉,目光从蒋尧脸上的伤滑过,眼神逐渐玩味,“你都这样了,你妈妈明天还叫你去陪曾启瑞当沙包,这叫好?”
她自问自答,“也是,没准她知道你不抗揍,特意给你创造机会锻炼呢,果然很好呢。”
“闭嘴!你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在蒋尧即将暴走之前,苏曼慢悠悠道,“行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当个元气满满的沙包。”
蒋尧已经说不出话了,死死瞪着苏曼,宛如苏曼是他的杀父仇人。
走出几步后,苏曼忽然站住,“蒋尧,其实吧,我也挺同情你的。从你的出生到你整个的人生,都是姜莹的附属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蒋尧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张大嘴巴想反驳,可直到苏曼关上门他都没有想到任何说辞。反倒是苏曼的话像是开了3d特效一般,不停的在他耳边反复循环。
你的整个人生都是姜莹的附属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蒋尧反驳着耳畔的声音,还有,他心里的声音。
可他越抗拒,那个声音就越大,他不得不捂住耳朵,将被子蒙过头顶,在狭窄的空间里一遍遍道,“妈妈是最爱我的人,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
走廊外,苏曼听着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勾起唇角。
啧,看来这位蒋小弟的心里素质也不怎么样嘛。
方才楼下争吵时,她一直在楼上冷眼瞧着,她本以为姜莹会因为心疼蒋尧为他求情,但另她没想到的是,姜莹非但没有,反倒是提出要帮着蒋向荣说服蒋尧。
也就是在那一刻,苏曼明白了一件事。
她斗不倒姜莹。
姜莹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每一步都走的极稳,哪怕是涉及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不会犯错。
这样的人显然是极其可怕的,所以苏曼放弃了跟姜莹正面刚,迂回从她的“好搭档”下手。
从之前跟蒋尧的相处中,苏曼能够感觉到,蒋尧对于姜莹,有一种诡异的依赖。
无论是大事小情,他都渴望得到姜莹的认同。
要说正常的家庭,孩子喜欢粘着妈妈也是有的,但蒋尧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一出,苏曼看出蒋尧情绪不对,便去试探了几句,蒋尧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强烈,显然是没得到姜莹的真传。
这样的反应让苏曼极其满意,对着紧闭的门板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值得好好培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蒋尧再次被曾家的司机接走了。
蒋奶奶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什么如果曾启瑞要动手你就跑远点,一定要留神不要受伤。
虽然蒋奶奶说的是事无巨细,但是她唯独落了一句,别去了。
临出门前,蒋尧最后望向了姜莹,他的眼中怀有希翼,希望姜莹能改变主意。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去吧,妈妈在家里等你。”
蒋尧的目光黯淡下来,“嗯,我走了。”
蒋尧走后,蒋家的气压立刻低了下来。
蒋奶奶哭天抹泪,“我可怜的尧尧啊。”
看着大孙子受苦自己却没有办法,蒋奶奶也是伤心的不得了。
只是昨晚蒋向荣已经把公司的难处跟蒋奶奶说了,怕蒋奶奶作妖,他还特意吓唬她说,要是公司破产还不上钱,他还有可能被抓去坐牢。
蒋奶奶一听还得了,也不敢再拦着了,生怕蒋向荣进了监狱。
可怜蒋尧不知道,只觉得全家人都在看着他受苦,却没人愿意拉他一把。
当晚
蒋尧回来的时候,比昨天回来时更狼狈。
虽然没有新伤,但他下身的裤子却湿漉漉的。
蒋奶奶心疼的无以复加,“这,这是怎么了啊,这裤子怎么湿了。”
“他不让我用洗手间,我忍了太久,尿裤子了。”
十几岁的男孩了,说到尿裤子怎么也会觉得羞耻,可蒋尧却说的很平静。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现在的蒋尧反应迟钝又缓慢,跟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蒋奶奶他们不清楚,只以为蒋尧是被气坏了。唯独苏曼知道,这种折磨是有多难熬。
在杨曼的记忆里,她去陪着曾启瑞补课的那段日子,简直可以用痛苦两个字来形容。
她在曾家不可以玩儿手机,不可以用电子设备。而且她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曾启瑞,不能疏忽,他想要什么,就要帮他拿什么。
除了这些,她还要小心提防着他的恶作剧。
有时候是饭里的虫子,有时候是桌面上的胶水,更多的是他那把讨厌的弹弓。
最可恨的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危险会在何时,你只能小心翼翼的做每一件事儿。
这样一直紧绷着神经,别说是蒋尧这样的孩子,就连大人也要心力交瘁。
若是回家能歇歇精神也好,还偏生被苏曼几句话勾起了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挣扎不安。
蒋尧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
蒋向荣得知了这一切,也很心疼蒋尧,但是西席已经派代表来考察名扬制造的环境跟实力了,眼看签约在即,他实在是不忍放弃。
不过为了早日让蒋尧脱离苦海,蒋向荣当晚就给曾总拨去了电话,委婉的提出想让苏曼一并过去的想法。
本以为要劝说一番,没想到曾总听到苏曼要去,十分高兴的样子,还特意约定好了时间,亲自上门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