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自然不会认为家里那几头蒜会给她留饭，拎着外面买的盒饭换鞋打算上楼解决一下晚饭。
“小曼回来了。”
苏曼刚一进玄关就看到了姜莹，她脸上的笑容比平日更加浓烈了几分，灯光下的瞳仁反射出的光亮透露出一丝快意。
来不及细想，沙发上就传来了蒋向荣的声音，“过来客厅。”
他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几分，昭示着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苏曼心说这可新鲜了，这些天她故意用杨天娇的习惯膈应他，让他对自己避之不及，今天怎么上赶着找虐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就连装饰的落地灯都被打开了，蒋向荣坐在沙发上，扫了一眼苏曼手里的盒饭，“还没吃饭？”
苏曼扬眉，蒋向荣居然会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既然他问了，苏曼顺势坐下，把盒饭放在茶几上，“是啊，所以我们边吃边说吧。”
说完这句她明显能感觉到蒋向荣的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起，可他并没有发作，沉默看着苏曼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块肉段丢进嘴里咀嚼。
至此，苏曼也能确定，这个糟老头子肯定是没安好心。
蒋向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快要高考，你们学校是不是也没什么新课了。”
苏曼夹土豆丝的手一顿，寻常父母跟孩子探讨学业也是有的，可蒋向荣是谁，他会跟她探讨学业？
苏曼有所预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新课是没有了，不过每天老师都要带着复习重点，每周还要模拟，比新课可重要多了。”
明明苏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蒋向荣却跟听不明白似的，“没有新课了是吧，复习跟做题你自己在家里做也是一样的。”
他咳嗽了两声，“爸爸有个朋友，他的儿子因为生病在家里不肯上学，你去帮着劝劝。”
朋友？是要讨好的客户吧。
不过有一点奇怪，明明前世的蒋向荣是在杨曼高考结束后才提到的这个客户，怎么还提前了。
苏曼猜测，估计是经历了之前那场失败的晚宴，蒋向荣想要拉拢的人脉都断了，这让蒋向荣急于拉新客户，讨好大客户的时间也提早了。
知晓了蒋向荣想做什么后，苏曼故意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不够用，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
“不行！”
压抑了半天的蒋向荣瞬间被点燃，“都学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你要是能考上，没有这几天也能考上，你要是考不上，临时抱佛脚也没用。再说，现在学校都没有新课程了，就是做做卷子背背题，你在哪不能学，去曾家学也是一样的。”
苏曼都被蒋向荣气乐了，人家家长考前不说是全家跟着使劲儿，也得是给孩子横扫一切困难。这蒋向荣可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连学都不让她上了。
苏曼的目光太过嘲讽，蒋向荣想装看不懂都难，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言道，“曾启瑞的爸爸是西席品牌的创始人，曾启瑞因为一场意外小脑瘫痪，你要做的，就是开导他，用同龄人的身份陪着他给他补习功课，好让他振作起来。”
苏曼嗤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我当成你谈客户的筹码？”
这话太过赤裸，蒋向荣的脸黑如锅底，“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筹码，你是蒋家人，难道不该为蒋家做点什么吗！”
“蒋家人？”
苏曼勾起唇角，面上却没有笑意，“我记得，上周我的亲奶奶还说，我一个姓杨的，不算是自家人呢。”
眼看苏曼冥顽不灵，蒋向荣冷笑一声，“翅膀硬了是吧？我可告诉你，要是公司倒了，你以为你还能住在这样的别墅里吃穿不愁？还有你妹妹，她那高昂的医疗费要谁给她买单，你么？”
蒋向荣靠在沙发上，那是从前杨天娇经常坐的座位，他舒展身体，手搭在扶手上，望向苏曼的目光志在必得。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如此拿捏杨曼的，只要涉及妹妹的安危，杨曼不会不管不顾。
“镇住”苏曼后，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加上最后一个重磅，“你妹妹的身体早就该做手术，开始没做一个是因为她年龄太小，还有一个，就是国内能为她做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如果你能去曾家开导曾启瑞，那么我可以让医院联系，重金聘请能为她做手术的医生，你难道不想让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
当初杨曼就是听信了蒋向荣的这番鬼话，答应了他的要求，催化了妹妹的死亡。
不过这件事半分也怪不得杨曼，毕竟，有谁能想到，一个父亲，居然会害死自己那不足三岁的女儿。
想到这，苏曼的眉梢眼角密布寒意，她咬了咬后槽牙，把脏话憋回去才道，“想让我去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杨曼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我会像...”
蒋向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杨天娇的名字，压抑着怒火道，“我不会为你的无理取闹买单，如果你不肯，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别想在我这要到一分钱！”
面对蒋向荣的威胁，苏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慢悠悠道，“高考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让我放弃学业去帮你讨好客户，我提两个要求过分么？”
“你...”
“不用回答，我在自言自语。”
蒋向荣盯着苏曼目光阴冷，良久，他愤声开口，“你先说你什么要求。”
“第一，给妹妹转院到仁心医院，那里有一位首都来的专家，让那位医生来为妹妹就诊。”
“不行。”蒋向荣听了一半就拒绝了，“我不是说了，会安排医生为她手术，还转院做什么。”
蒋向荣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曼，似是是想知道她忽然提出转院的原因。
苏曼知道他怀疑自己，不过她并没有解释，而是出言讽刺，“哦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妹妹她已经病了很久了，先是肠胃炎，身上又起了成片的疹子。这样的状态做手术，妹妹如何受得住？所以，手术之前，我要带她去仁心医院，等她病好了，再回来手术。”
苏曼这番话合情合理，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蒋向荣没看出什么破绽，心中的警惕也松懈了些。
也是，杨曼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他要做什么。至于仁心医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钱花够了，有的是人愿意挪出位置。
于是，蒋向荣默认了这个要求，“第二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