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洛染离开的当天,救夏洛染的男人乐颠颠地回来,开始夏洛染还没在意,只当他是穷开心。
可没一会儿,他就带着他媳妇过来她这,说是找到了车能捎她回青运城。
夏洛染听了果然惊喜,想着终于可以回去了,比划着让男人快带她过去。
临走前,那家的小丫头突然抱着她不让她走,还喊着什么,姐姐去了就回不来了。
夏洛染归心似箭,哪里会管一个小屁孩说什么,再者说这种穷乡僻壤,只要她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顺手救了她就感恩戴德,把他们叫成什么救命恩人,从而被这种本不该有的恩情锁链捆绑。
人活一世,只有专注自己,才能过得随性自在。
夏洛染丝毫没有留恋的坐上了那辆据说能通往青运城的马车,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治伤,如何杀了红菇泄愤。
这里距离青运城少说也有一两百里,可马车行驶了没一会儿就停下了。
车夫粗鲁的呵斥着夏洛染赶紧下车,夏洛染虽然恼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听从对方的先下车。
她想着自己有功夫在身,他也不敢拿自己怎样。
结果一下车,她傻眼了,周围二三十个人,都是跟她一样从不同地方被拉来的,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们脚上都带着镣铐,正被一群蒙面人驱赶着往同一个方向去。
脚腕上一凉,车夫正在往她脚上带脚铐。
饶是她再迟钝也看出事情不对了,她仗着自己有功夫,一个神龙摆尾,把车夫踢到一边,转身就想跑。
“抓住她!”
车夫捂着受伤的脸大喝。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夏洛染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她伤情未愈,很快就被抓了回去,还因为打伤了他们遭到一通暴打。
接着她跟那些人一样,被戴上了脚铐,蒙着脸被带到了这里。
“叮-”
“当-”
打铁声从山洞内传出,昏暗的窑洞内,铁匠们挥汗如雨,但凡谁捶打的动作慢了,看守的人就会抽上一鞭子。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也没闲着,他们不停的搬运树枝柴火进去添火,还有的在一旁削着长长的木棍,没日没夜的劳作让他们的手上扎满了木刺,但谁也不敢停手,只能任由其溃烂。
夏洛染是负责打水淬铁的,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干过这种粗活,几趟下来,肩膀就被扁担磨破了皮,正想喘口气,就被看守狠狠抽了一鞭子。
“耍懒骨头是不是!滚起来!”
疼痛让夏洛染痛苦的张大了嘴,昔日明艳的脸庞满是脏污,让她脸上的伤疤看上去愈发可怖。
此刻的她无比痛苦,她恨那家人黑了良心把她卖到这里,她恨红菇伤了她让她掉落山崖。最恨的还是夏曼,明明是她的亲妹妹却不肯出手相救,若是她肯帮忙,她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还有敖西,一个土匪居然敢对她想入非非,她恨不能杀了他们!
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身上,期间还伴随着看守的辱骂。
夏洛染身心俱疲却不得不站起身来,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就看到三、四个人被横着抬出去。
有的是累死的,有的是因为不服被打死的。
那人上一秒还在叫嚣,下一秒头颅就分了家。
看守的刀法明显不到家,脑袋掉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脖子上挂着,鲜血奔涌而出,那人瞪着眼睛倒在了夏洛染面前。若不是她失了声,肯定会大声尖叫。
有此例子,再没人敢多说一句。
夏洛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个窑洞四通八达,每个人的活都是分开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逃出去。
在看守的鞭打下,她重新背上了扁担,往窑洞深处去。
-
“轰-”
惊雷炸响原本寂静的夜,暴雨如注。
躺在床上的苏曼被惊醒,此时距离她见到方俊逸又过了几天。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让她夜里睡得愈发不实,琢磨着这方俊逸打探了这么久也该有动静了。
说曹操曹操到,苏曼正想着,床帐忽然被掀开,与此同时外面刚好打了个闪电,一瞬间照亮了方俊逸那张滴着水的脸,活脱一水鬼。
苏曼心里骂娘,面上还不得不装出惊喜,“二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
方俊逸一言不发坐在床上,呼吸间,苏曼闻到了一股子酒气。
她猜到这哥们肯定是又被他爹或是他哥刺激到了,放柔了声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良久,方俊逸才恨声道,“这个家,我算是呆够了。”
说这话时,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愤怒。
原来是方俊逸在苏曼这听说了那箱子东西不同寻常之后,趁着给方青山请安问起了黑风寨的事,想重新着手灭匪。
谁知他刚开了个头,就被方青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方青山呵道,“我之前说没说过,黑风寨的事情你不准插手,你听不懂是不是!”
方俊逸被骂的一愣,之前方青山虽然不重视他,但却从来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无力的解释,“我只是想为父亲分忧,我...”
“不必!这个家有我跟俊业足以,你就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闲散度日,不要总去强求你不该有的东西,明白么?”
“......”
虽然方青山没说什么重话,但这几句无疑抹杀了方俊逸从前的所有努力。
他以为他在兄弟姐妹之中是不同的,然而在方青山心里,他跟那些挥霍度日的庶子没有任何区别。
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方青山为了安抚他叫人给他赏了些金银玉器。
端着那些东西,方俊逸只觉可笑。
他,知府之子,外人看来何等风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个府里,他跟那些下人没有什么分别。
...
听到这,苏曼倍感欣慰,大哥你终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鸟了。
可她不能这样说,毕竟他现在可是她的信鸽,不能把他气跑了。
苏曼憋笑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不放弃又能如何,反正无论我怎么做,都赶不上方俊业,这辈子我就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方俊逸越说就越激动,好在外面雨声不停,这才没被春雨她们发现。
“二公子,我只跟你说一句,不是别人给你机会你才能展示你的能力,是你展示了你的能力后,别人才会给你机会。”
方俊逸一怔,他抓着苏曼的手,声音急切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一般,“会吗?我还有机会吗?”
“会。”
雨声之中,苏曼的声音坚定沉稳,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她一字一顿,“但是在那之前,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计划。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方大人亲眼看到你的能力,便再也不会轻视你了。”
“......”
方俊逸失魂落魄地走了,苏曼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之前她还担心方青山会不会福至心灵,对方俊逸和盘托出,亦或是透露个一点半点。不管是哪一种,她的谎言都会被拆穿。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方青山此人阴晴不定城府极深,定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父爱承担风险。
要说她还得好好感谢感谢方大人,若不是他给了方俊逸这个刺激,方俊逸还真不一定敢插手。
既然已经开了头,接下来,就看方俊逸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