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官兵踌躇不前,方俊业在后呵斥道,“还在等什么,上!”
最前面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迈步。跟经常上战场厮杀的士兵不同,他们平时见得最多的就是地痞流氓小混混,再就是对他们点头哈腰的老百姓,这真刀真枪地上,都有点打怵。
可不往前冲也不成,若是被按上逃兵罪,就算是现在保住了命也活不成。
领头的几人咬了咬牙,弓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往里走,没几步就两股酸软,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路两旁的山壁上有焦黑的枯枝横枝斜出,拐角那颗枯了大半的树冠沉甸甸地压下来,看得人心里发慌。
行了一段,竟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暗器,周围安静得不同寻常。
见状,方俊业也不敢托大,生怕他们是在请君入瓮,便选了十几个先锋探路。
十几个人你挨着我我推着你,恨不得是闭着眼睛走完了这一段。
开始他们还会高声汇报,待他们行到拐角处时,忽然一声惨叫。
方俊业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听到这个叫声差点跳起来,“怎么回事!”
还停留在上坡的官兵也茫然无措,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无声地往后撤了。
这时,一旁穿着略有些不同的官兵头子道,“大公子,土匪狡猾,若是这样一队接着一队,怕是会被逐个击破,倒不如,一起冲进去。”
方俊业略略皱眉,“怎么冲。”
“点火烧山,然后趁乱冲进去。”
方俊业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他们先是用火石点燃了一堆稻草,借着火点燃树枝,一个接一个扔进去。
眼看入口处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方俊业终于有了笑脸。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
原本以为这火会一路烧上去,可烧了没多长就齐齐断开,似是被什么阻挡了一般。
敖西瞧着底下的火光嗤笑一声,“回回都是放火烧山,也没点新鲜的。”
他们早就提防着官兵用这招,不仅截断了中间的植被,还凿山引了一段山泉水,不管再怎么烧也烧不到上面。
火势慢慢小了,方俊业大手一挥,“冲!”
“杀啊!”
官兵们聚集在一起,踩着焦土攻了上去。
然而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更大的叫喊声覆盖,仰头一看,敖西率领一众土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到了他们跟前儿,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到了这会子,两方人马才算真正交上了手。
官兵虽一开始慌了神,但毕竟人数还是占优势的,随着战线越拉越长,也攻进去了一段。
兵器铮鸣,杀声震天,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正当气氛焦灼时,远处骏马嘶鸣,一人举着什么从远处策马而来,“知府有令!立刻撤兵!”
扭头,正是被方俊业派出去的心腹。
“撤兵?”
方俊业错愕,“是父亲说的?”
心腹把信递给了方俊业,“知府大人说,您一看信便知。”
方俊业打开一看,果然是父亲亲笔。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借夏姑娘名,交赎金,退兵。
“运送赎金的车在后面,还请公子先行退兵。”
眼下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却要退兵,方俊业难免窝火,只是父亲有命,也只能照办。
一声令下,官兵们且打且退。..
敖西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也没再追,而是高声道,“方家哥儿,你这到底是打是不打啊,不打我回去搂媳妇睡觉了啊。”
“哈哈哈,是啊,这怎么打着打着还带跑的啊。”
方俊业被揶揄了一通,脸色铁青,但经常混迹于官场的他还是有几分城府的,皮笑肉不笑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本就不欲与寨主兵戈相向。至于为什么退兵么,被你掳走的夏姑娘,乃是我弟弟的未婚妻,弟弟苦苦哀求,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坐视不理。这样吧,只要你把夏姑娘跟那些财宝交出来,你的要求,我便答应了。”
虽然他嘴上说的好听,但敖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想要的,只是那批从西域来的财宝而已。
借夏家姑娘的名号,也是避免落人口舌。
敖西没有戳穿他,咧嘴一笑,“既然方知府如此痛快,那我便应了,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好,一言为定。”
...
敖西吩咐猴子上去把夏洛染跟东西拿下来,自己则是在底下坐镇,提防着方俊业会偷袭。
明明就是一来一回的事儿,偏生猴子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你说什么?夏姑娘不见了?”
得到消息的元军师一脸惊讶。
猴子急火火道,“是啊军师,寨主还等着要人呢,您快帮着想想办法吧。”
“走,去看看。”
元军师赶到关着夏洛染的房间时,里面只有受伤的红菇跟帮她包扎伤口的翠娘。
“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红菇顿了顿,自责道,“是我没看好夏姑娘,我想着今晚她要跟寨主圆房,就打来了水给她沐浴。谁知道她趁我不备,竟然用水瓢把我打晕了,等我醒过来,她就不见了。”
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房间里果然放着浴盆,地上还撒了些水。
元军师将信将疑,“那她是什么时候跑的?”
红菇眼神躲闪,“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醒过来。”
等着接人的猴子一拍脑门,“这不完了吗,她跑了,我们拿什么给方家啊。”
“给方家?”
红菇愣了下,她一直在房间里还不知道方俊业打上来的事儿,迷茫道,“给方家?什么意思?不是寨主要纳妾吗?”
猴子嘴快,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念叨了一遍。
红菇的脸色变了几变,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跟着握紧了。
她的变化没逃过元军师的眼睛,元军师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红菇姑娘,事关重大,他们要是见不到人是不会退兵的,你若是知道夏姑娘在哪,现在说出来还不晚。”
虽然元军师说的委婉,但这话却像是刺痛了红菇的神经一样,连伤势都不顾,“腾”的一下窜了起来,“军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知道夏姑娘在哪,你是在怀疑我把她藏起来了吗!”
她这样激动,就连翠娘都觉出奇怪了,她拉着红菇劝道,“军师也是急着找人,你别这么激动嘛。”
“急着找人就能血口喷人吗!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问我的功夫,还不如去找找她跑到哪了!”
元军师本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红菇的模样,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得道了歉退出去。
翠娘见红菇状态不对,也没多留,给她包扎好头上的伤后嘱咐她好好养伤就走了。
“吱呀”
门被关上,屋内的红菇眼神复杂,她狠狠锤了下桌子,也不知道是在气元军师还是在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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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元军师离了红菇处就嘱咐弟兄们四下寻找,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那夏姑娘不是被她放走了就是被她害了。
这么多年,红菇对敖西的情谊他一直看在眼里,本以为敖西娶妻她便会明白,没想到...
正当元军师焦头烂额时,一道柔和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军师。”
元军师转过头,“夫人?你怎么在此处?”
苏曼微微一笑,“我是来解军师燃眉之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