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已经听不见了，她抡起菜刀左劈右砍，双目赤红，嘴里大喝，“滚开！”
她那股子不要命的架势震到了周围的人，下意识躲避刀锋的同时也让出来了一条路。
陈素素也被震到，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小凤抓住陈素素的手臂拽着她想要突围，然而开始大家还忌惮着她的菜刀，可随着她挥舞的力气越来越小，那些男人又围了上去。
李壮捂着眼睛大骂，“贱货，我今天弄死你...啊！”
一辆飞驰的港田车莽足了劲儿撞向李壮，在他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港田车直接从他身上压了过去。
“快上车！”
小凤跟陈素素还没反应过来，后座的阿娣已经开了门，“妈妈快上来！”
“阿娣...”
反应过来的小凤抓起陈素素就往车上塞，然而就在她也要跟着上去时，头皮一痛，背后的三婶扯着她的头发，“你要带着我孙子去哪！下来！”
眼看刚刚被那些被苏曼撞开的人又要围过来，小凤急了，她看了眼阿娣，又看了看陈素素，说了句“对不起”，就闭上眼睛松开了握着车门的手。
就在她要掉下去时，陈素素抓住了她。
小凤愣了一瞬，陈素素瞪着眼，“把住了！”
三婶不肯放手，扒着车门要往上上。陈素素也没跟她客气，直接上手抓花了她的脸。
“啊！你打婆婆，你个畜生！”
虽然脸上被挠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但三婶还是不肯放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锤子被递了过来。
阿娣双手捧着锤子，一脸献宝，“姨姨，给你！”
陈素素接过，毫不犹疑朝着三婶的脸砸了下去。
“唔。”
三婶的鼻梁骨连着颧骨痛得她不能呼吸，鼻涕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抓着车门的手也送了。
小凤赶紧上来，在她关上车门的一瞬，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是砍伤，有的是撞伤，还有的是砍伤外加撞伤。有个穿着白布衫的男人伤了手臂，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半边。
他们隔着前挡风板敲玻璃，还有的去拉车门，亏得小凤跟陈素素一人一边死命拉着才没被打开。
往前开不动，苏曼干脆往后倒车，那些村民以为苏曼要从后面跑也跟了上来。
然而苏曼倒出了一二百米后，直接加油，猛然冲了过去。
挡在最前面的直接被撞飞，被剐蹭到的也好不到哪去。李壮更惨，他因为伤势太重被二婶扶到了一边，没成想苏曼走的时候又从他身上压了过去。
李壮这次连惨叫都没惨叫，闷哼一声，两眼一闭，直接昏死过去。
苏曼一路飞驰，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她凭借着刚刚的记忆横冲直撞径直开出了木鱼镇。
沿着铁山村的反方向，留下了一溜浓烟，后面的陈素素小凤望着越来越远的镇子，从低声啜泣到抱头痛哭。
从前的亏欠与仇恨，愧疚与痛苦，都化成眼泪，一串接着一串。
只是好景不长，不大一会儿阿娣的声音响起，“妈妈，后面有车！”
小凤跟陈素素齐齐向后望去，果然，两辆三轮车正在后面铆足了劲儿追他们。
小凤一看心凉了半截，陈素素也没好到哪去，她握紧了手边的锤子，万一真的被抓到，她死也不肯回去。
正当她们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孤注一掷时，一道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
“滴呜-滴呜-”
阿娣不明所以，她趴着车窗看向那几辆蓝白相间的车，头上还亮着好看的灯，好奇道，“妈妈，那是什么车，好好看啊。”
“那是...”
小凤声音哽咽，“警车。”
-
救援赶到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那两个三轮车看到警车之后掉头就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辆跟着苏曼出生入死的港田车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熄了火，曲警长拉着苏曼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镇上。
之前他们也出过类似的任务，当时村民们暴力拘捕，不肯交出受害者，还打砸警车，所以这次曲警长提前做好了准备。
可等到了镇上曲警长看着满地的伤员，跟带来的二十几名警员面面相觑。
“这？”
苏曼柔弱的擦着眼泪，“他们要抓我们回去，我们只能拼命反抗。”
还是见多识广的曲警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呃，正当防卫是没错的，就...没错的。”
然而其他警员看了看苏曼，又看了看这一地的人，默默的跟苏曼保持距离。
曲警长带着苏曼到医院找上李翔时，他还强词夺理，“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不是人贩子。”
“不是人贩子？那这个是什么？”
曲警长手里拿着一张协议书，上面赫然写着他跟赵春花的名字。
看到上面标注的一万元，李翔的脸瞬间白了，脑海中立刻回忆起了当时赵春花喜滋滋的说苏曼劝的三婶回心转意，还说好了，只要带回来新人就给她一万块。
事到如今，李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瞪着披着衣服站在曲警长后面帮着认人的苏曼，睚眦欲裂，“贱货！你骗我！”
赵春花也反应过来，哭诉道，“那是我签的，要带带我走！别带我儿子！”
曲警长看了看协议，“赵春花是吧，你签的？那你一起跟我们走一趟。”
“啊？我...”赵春花傻了。
李翔被拉上车时惨叫连连，苏曼跟陈素素并肩站在一起，看的饶有兴味。在他望向这边时，苏曼跟陈素素齐齐对他比出了中指。
-
警车载着苏曼一行人到木鱼镇所属市区，做好了笔录后联系了他们的家属，除了小凤。
她是被自己亲叔叔卖来的，根本没有能称得上家人的亲人。
在陈素素跟贾曼的家人都赶来后，小凤扯着阿娣跟小宝的样子显得格外无助。
贾曼妈妈吴美丽拉着苏曼的手迭声的问她受没受伤，瞧着她脏污的脸，吴美丽愧疚难当，“对不起小曼，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眼见吴美丽泣不成声，苏曼摇了摇头，“你能得到幸福我也很开心，谢谢你来接我，妈妈。”
“小曼...”
吴美丽抱着苏曼失声痛哭，背后的贾曼爸爸搓着手，也红了眼眶。
眼看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样子，小凤抓着阿娣的手紧了紧。
她就像是一叶浮萍，飘来散去，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苏曼注意到小凤的窘态，她拍了拍吴美丽的背，两人分开，“妈，您厂子里还缺女工吗？”
吴美丽虽然有些意外苏曼会问这个，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现在年轻孩子都不愿意干工厂，流动性也大。”
“那，您能把小凤安排进去吗？”
小凤一愣，然而苏曼已经拉着她到了吴美丽面前。
吴美丽看了看小凤，她刚才在警察嘴里已经听说了这个苦命姑娘的遭遇，她拉着小凤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阿姨亲自介绍肯定把你安排进去。”
“谢谢阿姨，谢谢...”
小凤紧紧攥住吴美丽的手，眼含泪光望向苏曼，“谢谢你，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