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你们一家人安的什么心!”
儿子变成这样,三婶也无法保持理智,此刻李老三一家对她而言就是仇人一般的存在,根本无法释怀。
李坡子本就对女人有种生来的鄙夷,眼下被三婶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他,他血气上涌,指着三婶鼻子喝了一声,“闭嘴!”
他攥了攥拳头,似是在压抑自己打人的冲动,“要不是看你是老三的媳妇,我早揍你了,妈了个巴子,就他妈是打得轻。”
“好啊,你们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还想打人?我跟你拼了!”
自打李福安被抬回来三婶就一直憋了一口气,先前被赵春花气得已经在暴怒的边缘,这会儿被李坡子一激,她随手抄起扫帚就往李坡子身上抡,一下子抽到了李坡子的手臂上。
虽然不是很疼,但被女人打这件事对李坡子来说,比疼痛本身更让他不能接受。
他想都没想就抬腿给了三婶一脚,直接把三婶踹了个踉跄。
“哎呦!”
三婶倒在了板凳上,磕得尾椎生疼。
这下子李老三也坐不住了,薅着李坡子脖领子,“你干什么!”
赵春花上前拉架,“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嫌场面不够乱,苏曼也嚷嚷起来了,“三叔你怎么能打我公公啊!”
重新加入的三婶也跟着推搡起来,“害我儿子,我打死你们!”
“......”
屋内吵吵嚷嚷,你拉我我扯你,打成了一团,桌椅板凳乱飞。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绊了谁,谁又推了谁。
李坡子重心不稳,向后栽倒,摔在地上那一刹那竟直接晕了过去。
彼时赵春花正跟三婶互相薅对方头发,李老三一手推着赵春花,一手挡着三婶,根本没发现李坡子什么时候倒下的。
苏曼默默缩回了黑脚,指着地上的李坡子大喊一声,“爸!你怎么了!”
赵春花顾不得跟三婶打擂台,忙不迭地奔到李坡子旁边,“老五!你怎么了老五!”
“......”
伴随着李坡子被抬回家,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李坡子足足昏迷了大半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睛不等说话就趴在炕沿吐了两回,手哆嗦得更厉害了。
赵春花生气,要回去找三婶他们算账,被李坡子骂了一通,这才消停。
在旁边伺候的苏曼心里明白,李坡子之所以这样,跟摔跤关系应该不大,他最近喝酒喝得这么厉害,八成是身体出问题了,再加上老人年龄大了,经不得摔跤,怕是他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夜里李坡子好些,出来吃饭,见桌上没有酒,又开始骂人,“酒呢!怎么不倒酒来!”
赵春花正在盛饭,一听李坡子还要酒,劝道,“哎呦,你今天都那样了,别喝了。”
虽然是为了他好,但李坡子根本不肯听,本就因为三婶一家生气的他竟把一碗饭都扬到了赵春花身上,拍着桌子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话。”
赵春花没法,只得去给他倒酒。
“我去吧妈,您先吃饭。”
苏曼起身时,已经对她死心塌地的李壮满口赞她,“你看小曼多孝顺,又能干又勤快,一点没有城里姑娘的矫情样。”
对于这点赵春花也给予了肯定,“是了,小曼的确是听话,你看你三婶家的那陈素素,仗着有个肚子什么都不干,今天都闹成那样了,也没见她劝一句,难怪你三婶老说她喂不熟,一点人情味没有。”
说话间,苏曼已经把酒端过来了,她殷勤的给李坡子倒酒,“爸,您身体不舒服,怕是喝不了多少,我给您倒了半瓶,您先喝。”
“小曼说的对,你今天少喝点。”赵春花赞同道。
可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苏曼越这么说,李坡子越逞强,“你逼逼赖赖些什么,我喝不了?呵,我年轻时候喝酒都五斤五斤喝,我喝不了?”
他越说越来劲儿,直接端起白酒杯仰脖喝下了一整杯,“再倒!”
苏曼目的达到,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就这样,李坡子又喝了一斤半高浓度白酒,去睡觉的时候眼睛都花了,几乎是摔在炕上,直接睡死过去。
晚间,稀稀落落的小雨润湿了泥地,敲打在窗上,滴答,滴答。
陈素素关上了窗户,回到卧室坐在炕沿盯着李福安瞧。
晚间三婶给李福安擦了个澡,这会儿他没穿衣服,身上只盖着毛巾毯,好似是睡着了一般。
陈素素走到他旁边,忽然笑出了声。
“呵呵呵...”
“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像?我被困在这个房子里,你被困在这个身体里。”
“哦不,也算不上像,毕竟,我还有机会离开,而你这辈子都要这样了。”
陈素素自言自语,她站在炕沿边垂头看着李福安。
看着那张让她噩梦不休,让她深恶痛绝的脸。
她伸出手,死死掐住了李福安的脖子。
李福安虽然成植物人了,但他依旧有呼吸,有心跳,被陈素素这么一掐,他的呼吸逐渐困难,脸也憋红了。
在他即将要窒息而死时,陈素素又把他放开了。
“不行,不能让你这么快死,这种困在身体里的感觉,你也要尝尝,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计划了这么久。”
“......”
陈素素躺在炕上,今天的她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在距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李福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是有意识的。
植物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身体跟大脑都进入了休眠状态,而另外一种就是李福安这样,虽然无法支配身体,但他却是有意识的。
这种意识从莫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残忍。
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但刚刚陈素素的话,无异让他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喝下农药竟然不是一场意外,这一切竟然都是陈素素的操控。
李福安想张嘴呼救,想掐死这个恶毒的贱货,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移动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
他甚至看不到外面,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狭窄密闭的盒子里,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
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几欲崩溃,他甚至希望自己没有被抢救过来。
难道他一辈子都要这样吗?
不,不要...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