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时候，苏曼一手牵着一个从酒店出来。
喜悦跟安宁走路都在叽叽喳喳，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而罗明跟黛可走在后面，就显得沉默了许多。
良久，黛可开口道，“所以，我每次买的东西，你都会告诉喜悦？”
“嗯。”
罗明点头。
一时间，黛可不知道说什么。她是个要强的人，在她得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时，她自然也舍弃了一些。
但是在她不知不觉中，那些被她舍弃的，都被身后的罗明默默地捡起。
也许，他的确是个固执的人，他固执地跟在她背后，寸步不离。
回去的路上，苏曼自告奋勇坐在后面看着过于兴奋的喜悦跟安宁，把前面的空间留给了罗明黛可。
夜晚，如沁了墨色般沉寂。
商务车行驶在车流之中，在经过一个高速立交桥时，车速也跟着提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要变道时，一辆高速运行的面包车，横穿而过。
“砰”
一声巨响，商务车打了好几个转，撞上了护栏。
-
医院里
“你居然雇人去要安宁的命！”
乔英睿在得知这一切后，简直不敢置信，在他心中思雯一直是知书达理的，哪怕最近的思雯变得暴躁易怒，他也只当成她是因为乔可可的事情受了刺激。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狠下心来要杀了安宁。
此刻乔英睿也被吓到了，他怒喝道，“你真是疯了！”
说着他就拿起了手机，眼看他要给苏曼通风报信，思雯急了，她一把抢下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你想让我坐牢，想让可可死吗！”
自从乔英睿卖了父母的房子，他们也搬回了单人病房，思雯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乔可可，“你睁开眼睛看看，躺在这的，是你的女儿，这些年她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你还有了新的家庭，你对得起她吗？”
乔英睿哽住。
这半个月他眼睁睁看着乔可可的生命力一点点消失，那种无力跟痛楚，让他日日辗转反侧。..
想到这，他抢夺手机的手也失了力气，只是他心中那对安宁为数不多的父爱，还让他挣扎道，“这样做对安宁太不公平了。”
“那老天对可可公平吗？对我公平吗？凭什么坏事都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老公，我的家庭都被赵曼弄得支离破碎，而她自己呢，摇身一变成了网络上的营销奇才，成了公司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对我们公平吗！”
思雯发泄完，狠狠道，“再说，这会儿就算是你想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件事，你就是同谋，要是不想坐牢，就闭紧嘴巴。”
她计划了这么久，早已算准了每一步。
打听幼儿园办晚会的酒店，计算他们的路线，甚至连撞击的速度都算好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他们的车被撞下立交桥。
虽然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为了不在场证明，她只能在医院等。
就在两人精神高度紧张时，突然有几个警察破门而入，“你就是思雯吗？”
思雯紧张的腿肚子转筋，却强装镇定道，“我就是，有事吗？”
“你涉嫌买凶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思雯彻底慌了，“你们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能来找你吗？带走！”
思雯被戴上手铐时脑袋还是懵的，怎么回事，就算是东窗事发也不会这么快吧？
“等一下，我不走，我不能走，乔英睿救我！”
乔英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本能道，“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
警察没回答，而是打量着他，“乔英睿？你是乔英睿？”
“我是。”
“乔安宁是你儿子吧。”
乔英睿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是，他怎么了？”
“报案的家属说乔安宁在医院抢救，叫你赶紧过去。”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慌。
-
警察给的地址是一家私立医院，乔英睿一路狂奔到抢救室。
然而抢救室里早已没有安宁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有哭成泪人的苏曼，她狠狠抽了乔英睿一个耳光，“为了乔可可，你居然要你儿子的命！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乔英睿也慌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道，“安宁？安宁怎么样了！”
苏曼扯着他领口哭喊，“安宁怎么样！你想问的只有安宁的心脏怎么样了吧，安宁的心脏破裂已经没救了，乔英睿，你黑了心肠，注定断子绝孙！”
“......”
后面的话乔英睿已经听不见了，他浑浑噩噩地看着苏曼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害死了安宁，现在可可也没救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恐慌之中，他听到苏曼对他大喊，“你知道安宁最近在做什么吗！你要还是个人，你就去他的房间看看，看看你这样对他，他又是如何对你这个爸爸的！”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乔英睿来说都很模糊。
乔英睿像是木偶一样，被身体牵着走，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医院的，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安宁的卧室了。
往常他到这里都是找苏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安宁的卧室。
小小的床，床头上还摆着一个大大的抱抱熊。
那是他在安宁三岁的时候，送给安宁的。
其实也说不上送，是那天他给可可买了太多玩具，店家说他的积分太多，有的要过期了，让他兑换一个毛绒玩具。
还记得安宁拿到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眼睛亮亮的，一个劲儿地说谢谢爸爸。
此时此刻，乔英睿痛恨自己的记忆这样的好，就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逃避地移开目光时，他看到衣柜的门有亮亮的流苏。
他受蛊惑一般上前，拉开柜门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里面，是一棵半人高的纸树，换句话说，是圣诞树。
树干是用胶水跟丝带缠成的，绿叶的部分则是用绿色的水彩笔涂上的。
上面是几个用卡纸剪成的大字：祝爸爸，生日快乐。
乔英睿如遭雷击，他倒退了几步，重重跪在地上。
失去重心的树倒下，树上挂着的卡片散落一地。
落在他眼前那一张，上面是安宁歪歪扭扭的笔记，甚至还有拼音。
「安宁不知道送爸爸什么礼物，听说圣诞树可以许愿，那安宁就送爸爸一棵圣诞树吧，这样爸爸所有的愿望就都可以实现啦。」
就在这一瞬间，乔英睿的胸口像是有一百万根针同时刺入，他捂着疼痛到不能呼吸的心脏，嚎啕大哭，“安宁，爸爸错了，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跟妈妈！”
他像是困兽一般狂扇自己耳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在房间里冲来撞去，许是太受刺激，许是神志不清，他撞破玻璃，从十几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在下落的瞬间，他似是看到了赵曼，她牵着安宁正对着他笑。
“爸爸。”
哎。
【乔英睿好感度加5，当前好感度100】
【赵曼任务已完成，获得赵曼五星好评】
-
一个月后。
“来，小朋友看镜头啊。”
摄影师正在为眼前的一家人拍全家福，不对，准确地说是两家人。
苏曼抱着安宁，黛可抱着喜悦，罗明则是站在她们身后，一身黑西装活像个保镖。
等相片的时候，黛可跟苏曼闲聊。
“乔英睿的后事都办好了？”黛可咋舌，“真想不到他会选择那样惨烈的方式自杀，五脏六腑都破裂了，连医院都没来得及送就没了。”
“嗯，思雯判了刑出不来，是乔英睿父母那边办的。”
说到这，苏曼面露感激，“那天多亏了你跟罗明。”
原来苏曼早就发现了思雯背地里的小动作，所以当天车刚开出去，她就带着安宁喜悦来了个金蝉脱壳。
而罗明跟黛可则是留在车里，帮她吸引思雯的注意力。
黛可爽朗一笑，“那有什么的，那辆车可是经过改装的，根本掉不下护栏，再说，那玻璃都是防弹的，我就像是做了个过山车，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到这，她半是埋怨，半是甜蜜道，“就是罗明，非要过来护着我，自己倒是闪了脖子。”
苏曼笑了，“看你俩这样，比新婚夫妇都甜蜜，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黛可也笑了一回，她望向跟着俩孩子在游戏区一起玩儿的罗明道，“是啊，夫妻是一体的，我做不到的他来做，他做不到的我来做，都有缺点，都能包容，这才是生活啊。”
苏曼冷不防道，“黛可，如果我不在了，你能，照顾安宁吗？”
黛可愣住了，狐疑道，“你说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
看苏曼这般严肃，黛可也认真起来，她一字一顿道，“如果有一天，你无法照顾安宁，我会像是照顾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谢谢。”苏曼由衷道。
...
当晚，苏曼留在了罗明家陪安宁住。
因为安宁总来玩儿，罗明已经把这装修成他的房间了，是他喜欢的颜色，就连摆着的小玩具也都是他喜欢的。
台灯的柔光下，苏曼帮洗好澡的安宁擦头发，“安宁，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安宁歪着小脑袋问，“什么事呀？”
“我要走了。”
安宁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妈妈去哪，安宁也去。”
苏曼微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那个地方，安宁暂时还不能去。”
安宁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抱着苏曼的手臂更紧，“我不让妈妈走。”
苏曼笑了，“安宁，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其实，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妈妈派来保护你的。”
安宁愣住了，虽然他想反驳，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告诉他，苏曼说的是真的。
他喃喃道，“那我妈妈去哪了？”
苏曼想了想，还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去拯救世界了。虽然你看不见她，但是如果你想跟她说话，就闭上眼睛。那样，她就在你的身边。”
安宁的眼眶红了，但他还是强忍着眼泪，“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叫我曼曼阿姨吧。”
“......”
月光如水，倾泻在地板上，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翌日清晨，安宁还在熟睡。
苏曼轻轻亲了下他的脸，我的宝贝，祝你的人生，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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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长相明媚的少女推了身边的新郎官一把，“你闭着眼睛干嘛啦，客人都要走光了。”
安宁睁开眼睛，笑着说，“我刚刚在跟妈妈说，我娶到了我们班上的班花。”
喜悦眼中闪过心疼，为了哄安宁高兴，她故意凶巴巴道，“不许跟班长没大没小。”
安宁笑了。
曼曼阿姨说，只要他闭上眼睛，他说的话，妈妈就能听得见。
不知道，他闭上眼睛说的话，曼曼阿姨能不能听到呢？
【作者有话说】
又一趟旅程到站啦~
感谢一路上陪着曼姐和糖糖一起看风景的宝子萌，下一趟列车正在准备中，不要走远鸭~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