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垂下眼作羞愧状。
然而马克却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指着她因为垂眼变得更加明显的眼影眼线道,“你这个眼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打肿了,颜色一点层次没有,完全就是黏糊糊一团。还有你这个眼线,不说我还以为是两条蜈蚣,这弧度,一看你就是描描画画好几回。还有腮红,人家是白里透红,你是印堂发黑,简直是一塌糊涂。”
苏曼:“......”
虽然猜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狠批,但真没想到会批得这么狠。
等马克把苏曼从里到外数落了一遍后,丢下了一句总结,“我用脚都画不了这么差。”
虽然他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但苏曼却没生气,反而一脸诚恳道,“谢谢马克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马克挑眉,显然是有些意外。
在教室里的这些学员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了,也都是有些傲气的。他方才从头批到尾,虽然没人反驳,但人人都是有几分不服气的,这么诚恳的也就只有苏曼一个人了。
不过他一向不会说什么好话,只是凉飕飕地丢下了一句,“努力不是放在嘴上说说的。”
苏曼点头,“那我争取让老师看到我的努力。”
马克没再说什么,只发出了个鼻音作为回答。
...
要说苏曼为什么这样谦卑呢,是因为马克虽然说话毒了一点,专业知识说的却是字字有理。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社会上的培训机构不是学校,没人会求着你学习。你只要交了钱,学成什么样,全靠你自己悟性。
而马克显然是毫无保留的,这样的老师,如果能塌下心来好好学习,收获也是不容小觑的。
于是接下来一节课苏曼学习得格外认真。
马克不像是其他老师那样,把化妆细分成一个个小步骤,每一次都是讲全妆。
用他的话来说,整体的协调,远远比某一处的精致更重要。
下课后,苏曼照例开始收拾东西。
她刚想帮马克收拾他的化妆箱,就被马克打掉了手。
马克做作的撩了一把刘海,“丁兰说的那个勤工俭学的家庭主妇就是你?”
苏曼点了点头。
“哦,怪不得化妆水平这么差。”
苏曼:我忍。
“行了,你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了,我的化妆箱我自己收,你去收别的吧。”
苏曼挑眉,心里明白了什么,看来这马克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坏嘛。
-
苏曼从化妆学校出来,看时间还早,就在附近的超市逛了逛,买了点晚上要吃的菜。
结果结账的时候前面的队伍太长,导致苏曼去接安宁晚了些。
等苏曼着急忙慌的到幼儿园时,安宁正站在幼儿园的栅栏里面,手握着栏杆,大眼睛四处张望。
一看到苏曼,安宁立刻大声道,“妈妈!”
那声音急切的,不像是来接放学,活像是来解救人质的。
苏曼赶紧过去,从幼儿园老师手里接过安宁。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刚刚去超市,来晚了。”
安宁飞扑进苏曼怀里,“妈妈辛苦了。”
抱着小小软软的身体,苏曼不由感慨,安宁还真是小天使。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童声响起,“阿姨,您可算来了,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苏曼转头望去,这才发现,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站在他们旁边。
安宁立刻帮苏曼介绍起来,“妈妈,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喜悦,她看你没来,怕我被坏人抓走了,就在这陪我。”
女孩豆丁大小,但却一本正经地对着苏曼伸手,“阿姨,你好。”
苏曼忍俊不禁地握上她的小小手,“谢谢你喜悦,麻烦你照顾安宁了。”
“不客气,这是班长应该做的。”..
喜悦摆了摆手,虽然是小女孩,但动作却是极其的洒脱。
苏曼四下看了一圈,“你的家长呢?没来接你吗?”
喜悦随意地指了个方向,“我爸爸在那边等我呢。”
不远处,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靠在一辆吉普车旁,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虽然在打电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样子就是家长了。
苏曼放心了,“那就好,那阿姨跟安宁就先走了,有机会到阿姨家里玩儿啊。”
“好的,阿姨再见。”
喜悦潇洒摆手。
跟喜悦道别后,苏曼用空着的手牵着安宁离开了。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好在幼儿园离家不远,可以走回去。
没走出几步,安宁指着苏曼一手的东西,“红了红了。”
苏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购物袋勒红了,她笑着摸了摸安宁的头,“等安宁长大了,就能帮妈妈一起拎了。”
“安宁已经长大了,安宁可以的。”
安宁缠得紧,苏曼不得不打开购物袋,挑一样给安宁拿。
正巧她买了一袋砂糖橘,还有个单独的小网兜。
于是苏曼便把这袋砂糖橘拿给了安宁,“那你帮妈妈拿这个好不好?”
“好~”
安宁快乐地接了过去,抱在胸口。
就这样,一大一小拎着东西,走在红彤彤的夕阳里。
...
与此同时,坐在车里的喜悦指着路边的苏曼跟安宁道,“爸爸你看,安宁跟他妈妈没有车,我们载他们一程吧。”
男人打着方向盘,“人家有自己的生活。”
喜悦不说话了,透过车窗,安宁跟苏曼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嘟囔着道,“爸爸真是太不可爱了。”
男人被气笑了,“我在这陪你等了将近半小时,就落得你这么句评价?”
喜悦想了想,大拇指尖按在小拇指指腹上,“那,有这么一点点可爱?”
男人:“......”
-
到家后,苏曼打开门锁,对着身后的安宁道,“把东西给妈妈,累坏了吧。”
明明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但安宁还是摆了摆手道,“没,没事,我一点都不累。”
苏曼噗嗤一声笑了,正当她要说什么时,里面突然有摔东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乔可可的哭声。
“呜呜,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客厅里,乔可可站在墙角抹眼泪。
而一向宠溺她的乔英睿黑着脸,丝毫没有往常慈父的模样。
乔英睿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西服,袖口被他挽起,领带也乱了,半分仪态都无。
他指着乔可可的鼻子骂道,“不是故意的?监控都他妈录下来了,你把客户的女儿推进喷泉花坛里,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呜呜,我只是想跟妹妹玩儿...”
“玩儿!有你这么玩儿的吗!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闯了多大的祸,别说合作吹了,我被连着降两级!我爬到今天容易吗,全被你毁了!”
“......”
从这只言片语中,苏曼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
八成是乔英睿把她带去了公司,正巧客户也带了女儿过来,他就让乔可可陪着客户女儿玩。
在他眼里,乔可可是个讨人喜欢的,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一熊孩子。让她陪,简直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