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国破家亡的女帝(8)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身材较比一般女子魁梧了很多,大步流星走到了最前面,昂着头道,“臣在出游时,途经西南一带,遇见有人仰仗着皇恩,便行草菅人命之事。”

说话之人正是帝东女,论亲戚来说,她是帝曼的表亲。

帝东女的生父是前任女皇的弟弟,成年之后便嫁给了将军。

大永以女子为尊,原本帝东女要跟母姓的,后来有幸被前任女皇赐姓,便随了父姓。

后来帝东女本人也接任了母亲的衣钵,担任先锋将军一职。

眼下,她言语铿锵,状告玉贵君的姐姐任海兰。

“任海兰的父亲原本只是个知县,后因玉贵君在宫内受宠,做了同洲知府,在同洲可谓是一手遮天,女儿犯法,居然还想包庇,如此这般,有何遵纪法规可言!”

“......”

话音刚落,诸位大人皆是面面相觑。

突然,苏曼注意到户部侍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且他也没有跟别的大人交换眼神,而是昂着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虽然他的反常仅仅持续了一瞬,但仍然被苏曼捕捉到了。

苏曼心中微动,轻咳一声道,“说了这么多,你可有什么证据?”

帝东女高声道,“我已经把任海兰带到了,还请陛下亲自查问。”

说罢,她回头喝了一声,“带上来!”

一个脸被打成了猪头的女人被架了上来,许是舟车劳顿,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脏污不堪了,但从衣角的纹路还是能看出,他的穿戴皆是价格不菲。

任海兰的嘴被布条堵着,一看见苏曼便‘唔唔’地叫,只是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别说行礼了,就连说话都做不到。

女相看到这一幕,满面皆是不赞同,“如今事情还没有定夺,将军怎可把人打成这般。”

面对女相的责问,帝东女显得毫不在乎,“从西南到京城这一路,她多次想逃跑不说,那同洲知府居然还派了不少人来抢人,我只能先把她的腿打断,以防止她逃跑。”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苏曼只觉脑壳痛,她挥了挥手,“把人松开。”

堵嘴的布条被扯下的一瞬间,任海兰便吐出一口血来。

“咳咳咳,陛下救命,将军她污蔑臣女,还把臣女打成重伤,请陛下为臣女做主啊!”

“胡说!你在同洲欺男霸女,恶贯满盈,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知道。”

“陛下,将军含血喷人!”

...

两人之间的战争马上便升级了,以女相为首的文官一派,都说帝东女此举太过鲁莽,而一众武将则是说帝东女是为民除害。

这两拨人平时就互相看不惯,以至于一点小事都能成为引子,双方据理力争僵持不下。

眼看底下乱糟糟一通,苏曼的面容也变得严肃。

帝曼当年正是因为放了任海兰,才失了民心,所以任海兰是断断放不得的。但若是不放,除了帝东女这个人证,也没什么别的证据,实在是棘手。

就在这时,任海兰突然体力不支晕倒了。

女相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陛下!如今任海兰还不是犯人,若是真就这么死了,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

帝东女不服气,“交代?她犯的罪够她死十回了,她若是此刻咽气,还算便宜她了呢。”

“你!”

女相是两朝的老臣,思想较为保守,见帝东女这般,气得脸都绿了,“这么大的事儿,总要交给陛下定夺,将军怎可滥用私刑。”

而帝东女却完全不知收敛,对苏曼说话也是毫无尊敬,“恐怕陛下在玉贵君的温柔乡里泡软了,没气力惩治恶人了。”

帝东女话音刚落,苏曼的脸就冷了下来,“帝东女,你逾越了。”

谁知帝东女非但不道歉,居然叉着腰道,“陛下,臣是武将,这些细枝末节就别在意了。”

还不等苏曼说话,元帅也跟着帮腔,“陛下,将军是您的表亲,何必这般计较。”

这位老元帅早些年在沙场征战,如今虽年事已高,但他手握兵符,依旧对朝堂上的事儿指手画脚。最可气的是这些年轻的将令多以她马首是瞻,一个说话,各个都出来帮腔,叫苏曼说也说不得,罚也罚不得。

这就是如今帝曼的朝堂,军权旁落,财政落空,完全一盘散沙。

眼看老元帅跟帝东女沆瀣一气,苏曼并没有发作,而是缓和了神情,“元帅多虑了,东女是我皇家人,我就算说几句,也只是话家常罢了。而诸位大臣是臣子,为东女说话,呵呵,着实有些多余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都是奴才,居然还为主子说话,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果然,元帅一听这话脸上挂不住了,悻悻的闭了嘴。

帝东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苏曼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在她心里,她跟帝曼同姓帝,一样是主子,苏曼这番话她听的舒坦,也没有反驳。

而元帅见她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说,脸也沉了下来。

苏曼见状更是变本加厉,对着帝东女和颜悦色道,“等下朝东女到勤政殿来,我有东西要赏你。”

帝东女仰起头来,“陛下还是先料理好国事吧,这任海兰要如何处置。”

苏曼眯起眼睛,“任海兰么。”

她把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没怎么提出意见的户部侍郎,“户部侍郎。”

“臣在。”

“审问任海兰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我?”

户部侍郎怔了一瞬,头微微后撤,是明显的防御动作,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推辞道,“审问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吏部吧,臣实在是怕自己...”

“哎,爱卿这话就不对了,方才朕看你不似其他大人那般义愤填膺,可见你冷静克制,不带有私人感情。这件事交给你,怕是有奇效。”

苏曼说完便一直盯着户部侍郎看,在听到苏曼一直在观察他后,他交握的手明显紧了几分。

许是怕推辞太过引人注目,思索了几秒钟后,户部侍郎咬牙点头,“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

苏曼满意了,一拍扶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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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户部侍郎心事重重的离开,苏曼心中的猜测也落了底。

同洲是大城,周围农田良舍无数。但是从近几年开始,那里便一直闹蝗灾,朝廷多次拨款支援,却收效甚微。

这里面的猫腻,可想而知。

如果户部侍郎真的跟任海兰的父亲,同洲的知府有所勾结。

那么知府知道户部侍郎负责这个案子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求情。

而且从任海兰的无法无天可以看出,这位知府大人一定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这样的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他怎么能坐得住。

若是户部侍郎肯放水还好,若是他不肯,那两人之间肯定会有分歧,那么破绽也会越漏越多。

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后面的事儿就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