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殿
“柳小姐，殿下有请。”
苏曼从容起身，“殿下在哪？”
“养心殿。”
“......”
养心殿正如徐元所说，内外都有重兵把手。
苏曼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太阳高悬，已经临近正午。
在道观时她已知会刘妈，要她在今天阳气最盛之时，把童子尿倒进井里，以此破除那里的阴气。
到那时...
“哗啦，哗啦。”
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苏曼的注意力，回头，她看到了秋娘。
秋娘的脚踝被脚铐锁着，身上穿着的是女囚的衣服，苍白的脸被太阳一照，近乎透明。
在靠近苏曼的瞬间，她站立不住，差点跌倒。
苏曼扶住了她，“你没事儿吧？”
秋娘摇了摇头，苏曼压低声音道，“放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听到苏曼的话，秋娘的神情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是愈发凝重。
与此同时，殿门打开，红公公从里面出来，“两位小姐，里边请。”
.....
往常宫人云集的养心殿，这会儿子竟然空无一人。她们像是踏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来到了皇帝的寝殿。
红公公把她们带到后，便离开了。
床幔之后，明黄色的身影正躺在那里。
苏曼赶忙上前，“皇上？”
此刻的皇上脸色灰败，宛如朽木将枯，出气甚至没有进气多。
苏曼用身体遮挡视线，悄悄把药丸攥在手里。
“皇上？皇上您醒醒。”
背后，秋娘缓缓接近，“你在做什么。”
苏曼心中警觉，她遮掩道，“我只是想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
两人的目光在沉默之中交汇，苏曼意识到了什么。
还来不及细想，秋娘的手就卡住了她的脖颈。
苏曼正想挣脱，便被身后人反擒住双手。
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听话，别动。”
是祁兴。
秋娘还是留了情的，苏曼还能开口说话，只是她的声音因为脖颈的禁锢变得沙哑。
“你想做什么。”
祁兴没有回答，他望向秋娘冷声道，“你还在等什么？”
秋娘眼中滑过不忍，“对不起，要你做我的替死鬼。”
苏曼不解。
替死鬼？秋娘是因为命格特殊，才会化为厉鬼，她要如何替？
许是马上就要得偿所愿，祁兴也有心情为她解答，“你的生辰，是阴年阴月，但不是阴日。可事实上，你出生那天就是阴日，但柳府上下都觉得不吉，便推迟了一天。”
祁兴扣着苏曼的手腕用力，让她整个人都倚靠在他胸膛上，“要不然，你跟柳罗衣又怎么会被调换。若不是我在无忧村设下阵法，乱了京城的阴阳，你又是难得的阴命，你以为，秋娘她有这么大本事么？”
“......”
原来如此，秋娘不过是借了祁兴的东风，那祁兴的真正目的是...
苏曼把目光转向卧病的皇上，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你该不会，是想跟皇上调换吧？”
祁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讶异，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曼，“想不到柳大小姐如此聪慧。”
虽然猜对了，但苏曼却一点都不高兴，她试探道，“你明明可以继承皇位，为什么不直接当皇帝。”
“天意难违啊。”
祁兴似感似叹，他没有再往下说，随意道，“不过一具皮囊，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反正，只要我想，我可以用任何人的身份做皇上。”
苏曼被他的话惊到。
看来他的野心远不止做一世皇上，他永生永世都要占着皇位。
他可以先假意把皇位传下去，到时候再狸猫换太子，这样一来，可真是万万岁了。
苏曼压下心里的震惊，佯装镇定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皇上乃至阳，自然需要至阴之体做祭。”
说完，祁兴望向秋娘，“你该动手了。”
秋娘眼中闪过挣扎，她略闭了闭，再睁开眼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五指张开，扣在了苏曼的天灵盖上。
下一秒，刺骨的寒意，像是针扎一般，一下一下地刺激着苏曼的大脑。
她的眼皮发沉，头不受控制地后仰。在她要栽倒之前，祁兴接住了她，大手扣在她的肩膀上。
虽然苏曼的身体晕倒了，但她依旧能听到秋娘跟祁兴的交谈声。
“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放了祁翌。”这是秋娘的声音。
“别急，你虽然把大部分阴气传到她身上了，但真正至阴的，是你的魂魄。”
“你这话是什么...呃...”
苏曼听到秋娘痛苦的闷哼，猜到祁兴定是做了什么。
“畜生。”
秋娘咬着牙怒骂。
“这扳指是用你的头骨做的，只要有它一天，你就永远也无法摆脱我的控制。”
“......”
苏曼心下了然，怪不得，秋娘一直想拿到这个扳指。
听秋娘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苏曼也跟着着急起来。
也不知道刘妈那边来不来得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着秋娘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苏曼备受煎熬。
突然，她身体一轻，指尖无意识抽动了一下。
她能动了？看来刘妈那边已经得手了。
苏曼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地上的秋娘一头乌发全都变成了银白，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来不及细看，失重感袭来，苏曼被祁兴打横抱抱起，把她放到了皇上身侧。
祁兴带着扳指的手，按在苏曼的额头处，还不等他有下一步行动，苏曼猛然睁眼，直接撸下了那枚扳指，狠狠掷了出去。
祁兴愕然地看着这一切，还不等他做反应，恢复自由的秋娘就如鬼魅一般缠了上来。
“去死吧！”
秋娘一口咬在祁兴的脖颈上，力道大得恨不能扯下一块肉。
苏曼扯下床幔，两人合力把祁兴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这时，苏曼忽然发现，祁兴脖颈的伤口不见了。
秋娘愣了下，可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她没有放弃的理由，她化手为爪，一下又一下，只是不管怎样的伤痕，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苏曼跟秋娘两人面面相觑。
“你们杀不了我的。”
祁兴好整以暇，他甚至没有挣扎，只是戏谑地看着她们。
苏曼眉头紧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阵眼明明已经破了。”
秋娘追问，“什么破了？”
事到如今，苏曼也不再隐瞒，把前日在无忧村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
秋娘听后若有所思。
...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祁兴听到这，目光微沉，他试图跟苏曼谈判，“柳曼，今日只有你跟秋娘在这，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柳家都活不了。”
苏曼笑了，“三殿下，别说得像你原本打算放过我们一样，怕是你死了我们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祁兴挑眉，“前提，是你们能杀了我。”
他老神在在，“我虽然屏退了众人，但要是我迟迟不出去，外面的人定会有察觉。你猜，如果他们闯进来，看到你们把我捆在这，会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