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月朗星稀,远处时不时有孩童的嬉闹声传来。
这样轻松安逸的气氛却被黄二妹关在屋外,此刻她正跟赵百里在屋里密谈。
“那几棵树你都藏好了吗?”
“放心,我都藏好了。”
黄二妹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说话的时候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活像是在做贼。
“你找的人都靠谱么?”赵百里追问。
黄二妹点了点头,“是我家的两个表哥,我们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们最疼我,肯定不会说出去。”
赵百里嗤笑一声,“反正他们说出去的话,自己也摘不出去。”
黄二妹虽然不爱听,但她不敢驳赵百里的面子,只能默默地不说话。
只要一想到王家会跟他们赵家一样,身败名裂,赵百里就觉得快意,看黄二妹也顺眼了不少。
“你怀着身子,还山上山下地跑,你坐着,我给你打洗脸水。”
黄二妹呆住,眼圈里热泪滚动。
被冷落久了,哪怕一点点的好,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甚至幻想起高曼被赶出大明村后,她跟赵百里的幸福生活。
只要百里哥能塌下心跟她过日子,那她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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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M..
大明村照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村民知道有大领导要来,一个个都不敢放孩子出去玩,生怕冲撞了领导。
不仅如此,大姑娘一个个都躲进了家里,小媳妇给男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才放人出去。
清晨,苏曼跟刘萍王枫叶去了山上。
王雪梅则是带着王富贵去大棚守着,这样不管镇领导先去哪,都有人接待。
镇领导来之前,刘萍还在昨天他们埋树桩的地方转悠。
“丫头,你说领导能不能发现啊。”
苏曼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说着,王枫叶指着远处的几个小黑点咋呼道,“媳妇有人来了。”
刘萍紧张得不行,拽了王枫叶一把,“别瞎说话。”
...
不远处,两男一女朝着果园的方向走。
女人穿着一身西装,拎着小皮包,笑呵呵道,“这片果树林的确不错啊。”
村长卖力赔笑,布满褶皱的脸挤得沟沟壑壑,“是啊宋秘书。”
他肚子里墨水不多,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忙给一旁的赵百里使了个眼色。
因着赵百里是他们村唯一一个上过高中的,所以他特意把他叫过来陪着。
赵百里没辜负他的期望,顺着他的话茬道,“是啊,咱们村子在村长的带领下,家家户户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村长谦虚,“哪里哪里,还是组织带领的好。”
听着这明显的官腔,宋秘书略略皱眉。
“听说这次张罗盖大棚的,是位女同志,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样文绉绉的话,村长可听不懂,他再次看向赵百里。
赵百里从善如流,“宋秘书说的是,我们村的高曼脑袋活份,敢干寻常人不敢干的事情,也是让大家十分钦佩啊。”
这句话乍一听是在夸苏曼,可实则是给苏曼挖坑。
宋秘书不知道赵百里肚子里的弯弯绕,客气了几句就奔着果园去了。
...
果园
宋秘书一打眼就看到了果树旁站着的年轻女人,鹅蛋脸,头发立整地盘在脑后,见到她时,没有寻常村民一样的忐忑,也没有村长的奉承。
她不卑不亢地对她伸手,利落道,“您好,我是高曼,您一路辛苦了。”
宋秘书的视线在苏曼脸上滑过一圈。
她做镇长秘书十几年,看人一看一个准。可不知怎的,她却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姑娘。
“宋秘书?”
村长见她迟迟不说话,小心开口。
宋秘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握上了苏曼的手摇了摇,“你好,我是宋秘书,你就是高曼吧,久闻大名啊。”
苏曼笑容得体,“不敢当不敢当。”
她转身介绍,“这是我丈夫王枫叶,还有我婆婆刘萍。”
宋秘书一一握手,不过她也看出,这几个人里,苏曼才是主心骨,便跟她说话。
“现在村里都是传统的土地种植,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盖大棚呢?”
“是这样的宋秘书,您来的这一路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都是农田,大家也都是指着地里生活。村里田地不多,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想寻求更大的产量就要想办法了,若想克服季节的限制,大棚种植是个不错的办法。”
宋秘书频频点头。
她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看看苏曼是不是像是传闻说的,是个有商业头脑的女性。
现在看来,苏曼处事的自如,再加上她清晰的头脑,叫宋秘书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是值得的。
有了良好的开端,她们聊得越来越投机,连赵百里跟村长都被抛到了一旁。
...
此刻他们已经绕着果园走了一圈,正好到了林区跟果园的交界处。
赵百里看准时机,插话道,“宋秘书,这边就是林区了。”
宋秘书平时都在镇上,很少看到这么大片的林子,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这里可是老林区了,树也都长得粗壮。”
“是啊。”
赵百里的笑容略带深意,他走近像是要给她介绍一下。
“您看这树干,哎呦。”
他脚下一滑,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宋秘书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
眼看赵百里摔得地方正是他们埋树桩的位置,刘萍的脸都吓白了。
“没事儿没事儿。”赵百里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他指着地上道,“这里怎么有截断了的树桩啊。”
“......”
乱砍乱伐可是犯法的,一听说有人砍树,气氛瞬间凝重。
宋秘书凑过去一看,果然,地上是个被截断了的树桩。
而且不止一棵,足足有三棵。
宋秘书看向一脸茫然的村长,“林区的树被砍了,您知道吗?”
村长心慌慌,他急于甩脱失察的罪名,干脆对着苏曼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等苏曼开口,赵百里就接话道,“这段时间就只有你们上山下山,搬运枯树,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把林区的树给砍了?”
...
若说刚刚村长是情急之下的甩锅,那赵百里这就是明晃晃的诬陷诱导了。
果然,村长一听这话,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义正言辞道,“作为大明村的村民,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难道你们掉钱眼里了不成!”
他转向宋秘书,“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把这伙薅社会主义羊毛的都给他们送进派出所。”
宋秘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道,“现在定罪还为时过早,也该听听高曼他们怎么说。”
“......”
赵百里听到这,眉间紧了紧。
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宋秘书居然会为高曼他们说话,不过他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段时间只有王家人上山,就算是他们想开脱,也开脱不得。
想到这,他的表情放松了些,对着苏曼道,“你们听到了吗,宋秘书给你们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们也要好好珍惜啊。”
此刻他脸上的得意已经遮掩不住,叫苏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苏曼身侧刘萍紧张得无以复加,她咬了咬牙,脚步微动,想一力承担下来。
正当刘萍要上前背锅时,苏曼却抢在了她前面,“宋秘书,谢谢您给我说话的机会,这几棵树并不是我们砍伐的,而是有人眼红诬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