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刺探

傅远程一口饮下酒水,心里再多事儿,他面上却仍旧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永信候。

凤晚宁眼看他喝下酒水,只当眼下一桩事儿暂时给解决了,心中且放下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之后傅远程便告辞了,姐弟二人一起送他到了门廊处。两家比邻而居,可这后门却开个一个门廊,平日里若没下人守着,翻雪就经常翻到对面儿去弄些吃的。

这会儿子凤晚宁正要离开,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呜咽,凤鹄宁也瞧见了,翻雪从对门的院子里往回正走,那尾巴扬的高高的,好似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一样。.

“鸡,我的鸡!!!”

“我的酒槽鸡,我吊了两天,我今儿非宰了你这个狗不成!!!”

便听见了哀嚎之声,一个胖乎乎的大厨自对面跑了出来,那这个大砍刀,非要这偷吃了鸡的狗给自己个交代!

“侯,侯爷!”谁知这砍刀刚抬起,却见门廊处他们家侯爷正往回走。

“小人见过侯爷!”厨子噗通一声跪下,又忙把刀扔去了一旁。

凤晚宁一张脸羞的通红欲滴,老早就知道自家的狗子喜欢偷吃,但这叫主家当场抓住也实在是太过尴尬。

好在永信候并没有计较这些,挥挥手叫厨子先退下了,“左右都是邻居,也无伤大雅。”

他垂下身来,还饶有兴致的捏了捏翻雪的耳朵,“说来犬类的鼻子最是灵敏,它小时候本侯曾在凤家别庄住过。兴许似是记住的本侯的味道也不可知。”

傅远程道:“说起来凤姑娘你的鼻子也格外灵敏,本侯记得你说过。”

凤晚宁可记得很清楚,她从未对永信候或是探花郎身份的傅远程说过自己鼻子灵敏……除了在刚来通州时,遇到的那刺客,因怕他直接杀了自己,各种虚与委蛇之下才说了很多。

心中顿时一紧,片刻后才是一笑,“侯爷怎么说这样的话,我竟不知您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傅远程看着她,她眼睛垂着,浓密的睫毛似蝶一般。

当真狡猾。

“姑娘,师傅!!!”却是阿瑶忙慌的跑了过来。

阿瑶寻常时候跟春桃她们一样叫凤晚宁姑娘,有时候急了就会叫师傅。

凤晚宁道:“怎么了?”

“快,快去药行!”阿瑶急道:“刚才有个大出血的妇人被对门给抬到了咱们门口,眼看要活不成了。她那家人一直在哭,李管事儿根本也不敢挪动人,才叫我赶紧请姑娘来!”

凤晚宁听这儿也顾不上什么,忙冲着傅远程略行了个礼,道:“路上再跟我细说。”

又大声道:“春桃,快去备马车,咱们去药行。”

傅远程目光远眺,他自也是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把个即将要死的妇人抬到了别人家门口,不是诚心给人招揽晦气吗?

“咱们去百家药行门口看着。”傅远程吩咐。

铁秦抱拳称是。

路上阿瑶跟凤晚宁交代清楚了状况,原来还是李家医馆的事儿。

“简直是不做人!那人吃的是他们家的药出的事儿,眼看着人活不成了,就往咱们家药行门口一扔,摆明了要把晦气扔给咱们家!”阿瑶愤愤不平。

凤晚宁听的直皱眉,一时心里却又有些后悔。

她是知道对门那药有问题的,可那时想的顶多的是吃的久了叫人肠胃不适……若那妇人真吃出什么好歹来,自己早知有问题却为了私仇不提醒,更是自己之过。

凤晚宁心中一时纠结,马车也在路上赶的飞快。

天色本来也不早了,吃罢饭的时候夕阳已经沉落下来,这会儿子等到了药行,早已是星月漫天。

李家医馆和百家药行中间那空地上围了不少的人,凤晚宁老远走过来时便闻到了大片的血腥味道。

她连忙往下走,周围春桃等人忙是稍微护着些,等到了跟前凤晚宁便听见了男人的哭泣声和妇人哀嚎的声音,凤晚宁大声道:“你们且让一让,我是大夫!”

加上春桃等人开道,凤晚宁好容易走到了中间。

“凤,凤大夫……”那妇人哭着抓着她的手,“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凤晚宁单手给她把脉,眉沉的厉害,气血两虚,又一摸胎位,已经不正了,别说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就是大人都不一定能保的住。

凤晚宁道:“你这肚子问题该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怎么之前没有来看?”

那妇人疼的说不出话来,妇人丈夫在一旁道:“我们平常吃的都是百家药行的【保宫丸】,最近眼看要和谈了,想省着点银子用,对门的【送子丸】便宜,就去买了对面的,那李家人说药效一点也不差的,谁知道我娘子刚吃了没几天就见了红!”

那丈夫越说越气愤,“起头那李大夫还给我娘子看,可今儿却说孩子保不住了,明明就是他们李家药的问题,现在却不肯救治我娘子!”这会儿那妇人又哀嚎的喊起了疼,那丈夫噗通一声跪在凤晚宁跟前,“凤大夫,求您救救我娘子罢!”

凤晚宁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先把人扶进去,孩子马上要生了。”

李如意这会儿在门口扒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纵然害怕还是高声开口,“凤大夫,她失血太多了,你又何必给自己招揽这样的事儿呢?”

李忠忙是拉住了女儿,把个死人晦气推给对面有什么不好?

人若是死了,他们的药更是没什么问题了!

凤晚宁听到了扭头,只道了一句,“你说了这话,就不配再做一个大夫了。”

又招呼药行的人,忙是把人给抬进了药行里头。

“她确实失的血太多了,孩子胎位还不正,若此时还不能顺利生产必定母子具亡。”凤晚宁道。

“可她胎位不正怎么生产啊?”阿瑶急道:“这种情况下哪个产婆敢来?”

“我来,你去拿剪刀和针线过来。”凤晚宁垂头,这会儿子除了剖腹产,也没别的办法了。她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她做破腹产没有问题,可在这样一个没有手术台,没有助手,甚至眼睛都失明的情况下,却是难上加难。

这里懂医理的除了自己就是阿瑶,凤晚宁本是叫阿瑶来上,自己在旁提醒。

可谁知肚子还没破开,这丫头已经撑不住去外面呕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