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两百三十二章 有却不多(六千一百…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白方禹对待感情认真而又洒脱的态度无疑是触及到了楚城幕内心的某个角落。可如果让他像白方禹那般做出选择,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近乎于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在老白身上,他唯一能够学到的就是“放手”二字。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让对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天色渐晚,在办公室里沉默了良久的楚城幕如同浑身都生锈了一般,有些费劲的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从窗外照射进来的血红色夕阳,楚城幕关掉了办公室的大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有些不愉悦的地方。

出门给仲卿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准备回家了,接着又给苟东赐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已经从望天河那边回来了,楚城幕这才去往了停车场,找到了倚在路虎车旁玩掌机的苟东赐,两人驱车离开了奥体中心。

难得的没有坐到车后排,楚城幕直接坐到了副驾驶,把座椅的靠背往下放了放,双手枕到脑后,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发起了呆。

九滨路或许是渝州诸多滨江路里最短的一条,全长只有1.7公里,可这条滨江路上却因为有一个外滩公园的缘故,景色比起号称渝州最美的南滨路也不遑多让。苟东赐看出了楚城幕的心情不太好,大个子特意绕了远路,载着楚城幕沿着长江慢慢的蜗行。

由于昨日里下过一整天小雨的缘故,今日的渝州到了傍晚时分天气也已然凉快了不少。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倒映着血红色夕阳,夕阳经过了江水的映射,颜色又转变成了淡淡的金红。不少家住附近,早早吃过了晚饭的居民都在外滩公园里带着孩子玩耍,和煦的江风难得的带上了几丝缠绵,吹动了行人的发丝,也吹皱了那一汪江水。

外滩公园的景色很是漂亮,虽已接近夏末,可依旧一副草长莺飞,杨烟柳醉的末春光景。临近江水,更有不少步道可以直抵江岸。此时的渝州处在枯水期,大量圆润的鹅卵石裸露在外,不少小情侣正手挽手的在江边散步,更有不少小屁孩,捡起扁平的鹅卵石,在那平静缓和的江面上,激气一串串水漂。

“送回去了?”1.7公里的九滨路实在是算不得多长,哪怕苟东赐特意放慢了车速,不多时,窗外的景色又再次切换成了钢筋混凝土塑造的渝州森林,楚城幕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看了一旁开始提速了的大个子,淡淡的问道。

“嗯,我把曼小姐送到她家门口,看着她进了屋才回来的。对了,老板,这个给你。”苟东赐点了点头,从中控箱里掏出了一叠黑色的磨砂塑料片递给了楚城幕。

“那就好,这是什么?”楚城幕接过塑料片低头打量了一下,却发现这是一叠入场门票,门票的左侧印着一个灯光璀璨,如同三支锋锐的宝剑构建而成的巨大舞台,右侧写着,爱游嘉年华欢迎你。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仲总特意给我的,她说你情绪可能不太好,就不来烦你了,让我把这些门票转交给你,让你看看渝州有没有什么朋友需要送的。说是预留了前排不少座位,虽然你刷脸也没问题,可总是少了几分诚意。”苟东赐闻言,侧头看了楚城幕一眼,解释道。

“这样啊!你有什么朋友吗?”楚城幕看了看手中这叠门票,抽了几张递给了苟东赐,问道。

苟东赐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刷脸就行,至于平时有几个玩得来的,也都是安保那些人,他们明晚都有执勤任务,胡雪和霍大个子自己也有票,我倒是没啥人可以送。”

楚城幕见状,也就不再坚持,把手里的门票放进了手包。他这边倒是有几个人可以送,不过也就几个而已。这些东西本该提前就送出去,奈何前天他还在京都,即使想送也没那个条件。

“几家公司的员工都有?天路的云城分部有送么?”收好门票,楚城幕想起嬴初归那个表妹李月儿,当初这丫头倒是托嬴初归找自己要过门票,就是不知道明天她还会不会过来。至于闲庭舒,按她这好胜的脾气,到现在都没给自己打个电话,估计是不会过来了。

“都有送,云城那边就是我亲自去送的。不仅送了我们自己的员工,市里也送出去不少。不过天路的一线员工没有给票,仲总给他们包了个小红包以表歉意,毕竟他们的工作到了晚上才是最忙的时候,这些人要跑过来看演出,估计半个天路都得瘫痪。”苟东赐点了点头,回答道。

想了想,楚城幕还是抽出了三张门票递给了苟东赐,说道:“明天你跑一趟今天这个茶园,把这三张票给安安姐妹俩以及沈慈送过去,一会儿直接走嘉宾路,李老二两口子现在在绒花汇吧?”

苟东赐闻言点了点头,接过了门票,同时把车往右打了个转向,车子顺着长江大桥的引桥开了上去,回答道:“应该是在绒花汇,早上李容管我要了霸道的钥匙,让我有时间去绒花汇把钥匙取回来。”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做声。车子上了长江大桥后,苟东赐就又再次提速,饶是处在下班的高峰期,路虎抵达绒花汇也不过只花了二十多分钟。楚城幕下车找到李容小两口,把门票给了他俩,这才和苟东赐一起返回了鹭湖郡。两人到家后各自收拾了一下,准备晚饭不提。

就在楚城幕抵达的鹭湖郡的同时,瑞士的巴塞尔此时正值中午,位于城区东北面的小巴塞尔区,秦怡正和查云梦一起漫步在莱茵河畔,今天的巴塞尔恰逢一年一度的BaselRheSwi节,莱茵河里到处都漂浮着抱着Wickelfisch鱼形游泳袋的瑞士人。

位于东北侧的小巴塞尔区的视野极好,站在莱茵河河畔,就能够看见那座著名的巴塞尔大教堂的两个哥特式尖塔。这座教堂的建筑风格综合了哥特式以及罗马式,这即使在遍布教堂的欧洲也极为罕见。自从11世纪动工以来,巴塞尔大教堂虽然经历了几次改建,但一直作为主教兼王公的住所,数百年来,一直被视作巴塞尔的城市中心。

对于渝州人来讲,其实很难理解这群瑞士人为何会在不到三十度的气温中跑到莱茵河里漂流,甚至为此还专门诞生出了一个节日。

不过难以理解归难以理解,却不妨碍秦墨此刻正抱着一个鱼形游泳袋,挺着他那中年发福的肚子在河里扑腾。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还有几个秦怡的同学,同样抱着五颜六色的鱼袋,用好奇的目光,张望着莱茵河两侧秀美风光。

查云梦一身长裙,脸上戴着一个Prsr墨镜,自从她眼睛瞎了一只以后,就越来越喜欢上了戴墨镜的感觉。无论是德国还是瑞士,夏日的气候都很是宜人,以至于短短两个月内,查云梦的气色比起国内硬是好了一大截。

秦怡上身穿着一件带兜帽的类似海魂衫一般的宽松短袖,下身一条墨绿色的棉质八分裤,脚下踏着一双白底黑帮的小牛皮鞋,头戴遮阳草帽,背着一个小小的皮质背包。除了比起国内时,脸蛋稍微圆润了些许,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健康阳光了许多。

至于在两人身后,则是两个随时保持着警惕的女安保。

看了一眼在河里如同一只抱籽儿的大马哈鱼一般漂浮着的秦墨,查云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儿,轻声问道:

“怎么不下去玩一下?你那些同学不也在里面泡着的?咱们今天运气好,赶上BaselRheSwi和FlossFestival两个节日凑一块了,一会儿下游还有音乐活动和户外食物摊啥的,你这不运动一下,小心又长肉哦。”

秦怡此时正拿着手机小心的避让着河畔上那些光着膀子,浑身是毛,正在晒太阳的白种人,听到查云梦这么说,有些不开心的冲查云梦悄悄的捏了捏肚子上的小小游泳圈,说道:

“我是想下去玩啦,不过我现在身材有点走样了,总感觉这样有点丢人,妈妈你不也没有下去么?”

查云梦闻言噗嗤一笑,乐道:“说来也是奇怪了,我们都是吃一样的东西,怎么就你长肉长得飞快?我不下去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这种天气下水,我可受不了,你以为谁都像你爸似的,身上这么多肥膘,怎么冻都冻不坏?”

秦怡一听查云梦又在嫌弃秦墨,顿时就有些不开心的撅了撅小嘴,说道:

“不许你这么说爸爸,爸爸年轻的时候不也挺帅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俩的结婚照。再说了,你看这满河的人里,爸爸这种身材还算是瘦的了。”

查云梦一看秦怡那崛起的小嘴,就忍不住伸手把闺女的嘴巴给捏住,笑道:

“这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壶了,是是是,你爸年轻的时候老帅了,可我都没发福,他就先发福了,这能怪我嫌弃他么?说起来,前段时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秦怡往后仰了仰头,嘴巴挣脱了查云梦的束缚,点开了手机里的***,把手机递给了查云梦,说道:“最近群里多了一个讨厌鬼,天天在群里和我斗嘴。”

查云梦接过手机,把墨镜往额头上抬了抬,趁着闺女不注意,先把***切换了出去,飞快的点了一下联系人,在联系人里找到了楚城幕那黑色的头像,又再次点开看了一眼,却发现两人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居然是在七月份,甚至还吵架了,不由心里微微紧了一下,嘴里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把消息界面切换到了***,说道:“哪个讨厌鬼又惹你不开心了?”

“不就是那个许振咯,最近不知道吃错啥药了,我说一句他就怼我一句,语气里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我啥时候得罪他了。”秦怡闻言,从查云梦手里接过手机,往上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指着一个棕色头发的头像,又把手机递给了查云梦,说道。

查云梦闻言,眯着眼睛看了看群里的聊天记录,却见那个棕发头像似乎还在群里发了不少照片,于是好奇的点开了其中一张,仔细的看了看,说道:“这照片是在哪拍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秦怡闻言,看了一眼手机,带着几分迷糊,说道:

“应该是长江的某个渡口吧?也不知他发这些照片是啥意思。每次我往群里发照片的时候,他就发一张这个照片,又不说这照片拍的是啥,烦死了。”

长江的渡口?查云梦闻言,试着把照片放大了一下,看了一眼照片里的货运码头,以及码头上密密麻麻排着队的大车,神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身旁的女儿,说道:“这是望天河的货运码头,小怡,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又没去过望天河!难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说起来两江游也在这边来着?”秦怡闻言,也低头往照片上看了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说道。

查云梦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照片,说道:

“小怡,妈妈眼神不太好,你帮妈妈看看,这些车子的车门上是不是写了两个字?这轮廓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秦怡闻言,接过手机仔细的看了看,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哼哼唧唧的说道:“好像写的都是天路两个字。”

“天路?你确定么?我刚才看这些车上似乎都是写的这俩字。”查云梦接过手机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问道。

“嗯,就是天路,楚城幕的笔迹我特别熟悉,错不了的。”秦怡闻言,咬了咬下唇,原来这个许振是和楚城幕打过交道了,难道他在那边听说了什么自己的坏话么?不然怎么会见自己一次就怼一次。

“这小家伙可真够厉害的,我记得上一次去望天河的时候,这个码头上天路的车子才只占了三分之一的样子,现在就几乎全是天路的车子了,这可是足足一个货运码头啊!小怡,你有消息进来了。”

查云梦闻言,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手里的手机,却见QQ里又有新的消息在跳动,于是把手机又递给了秦怡,说道。

秦怡闻言,接过了手机,点开那条新的消息看了看,脸色忍不住再次一变。

一直观察着女儿神色的查云梦见状,忍不住问道:“又怎么了?你这脸怎么一天天跟演川剧似的。”

秦怡闻言,勉强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了查云梦,说道:“安娴发过来的。”

查云梦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秦怡还没关掉的图片,发现照片中是一个俯拍的大型体育场馆,一个闪烁着银蓝色灯光的舞台位于场馆的正中间,舞台四周还有不少芝麻粒大小的人正字啊忙碌,不由纳闷道:“不就一个大舞台么?那个小气的丫头又说啥了?”

“你自己看吧!”秦怡蔫蔫儿的应了一声,把双手揣进海魂衫的衣服兜里,慢慢的往前走去。

查云梦闻言,关掉了图片,一字一句的把安娴的留言读了出来:

“秦怡,这是你男朋友的大型嘉年华活动哦。我现在正在现场,好多人排练呢!还有超女哦,不仅去年的冠军在这边,连今年的也在,秋锦歌那个大明星也在,柳琰你认识不?那个粤州的主持人也在。听说六万人的门票都全部出空了呢,全部都免费,你男朋友可真大方,都在说这个活动花了他一个亿。”

一个亿?查云梦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把手机递还给了秦怡,说道:

“小怡,妈妈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先把安娴的消息回复了,这丫头最是小气,你就得哄着她来。”

“我不!她小气,我还小气呢!我哄她,谁哄我啊?”秦怡接过手机,却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里。

查云梦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耐着性子说道:

“小怡,再不高兴,心情再不好,也得有礼貌,不能什么事情都随着自己的心情来。你现在心情不好,就不理别人,等到你想理别人的时候,别人却已经不想理你了。人都是相互,不能一味的只想着索求而不回应。做人也好,做事也罢,都得有章法,这样路才能越走越宽,知道么?”

言罢,查云梦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指着那只明显缺乏神采的眼睛说道:

“最近我一直在教你做人做事儿,这些生活中的细节就是做人的一部分。任何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可只要知道回头就好,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妈妈就是为了贪图金钱,贪图捷径,从而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这就是妈妈受到的惩罚。难道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家的宝贝闺女却看不懂么?”

秦怡闻言,低头思索了片刻,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查云梦依旧没有遮挡住的眼睛,轻声说道:“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就说,谢谢她告诉你这些消息,祝她玩得愉快就好了。”查云梦闻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家男朋友在渝州的消息还需要外人来告诉你,你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希望还来得及把你身上的那些小毛病都改掉吧!

看着女儿噼里啪啦的把消息回复了,查云梦看了一眼不远处河上名为“莱茵中桥”的石桥,牵着女儿往桥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小怡,有些事情,妈妈一直想问你,你能如实回答妈妈么?”

秦怡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查云梦,把手机收了起来,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说道:

“妈妈,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可我也说不好我是怎么想的了。如果说一开始我还因为和楚城幕生气,尤其是那次他把姜妮妮带回家以后,我就不想联系他了的话,到现在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联系了。”

“总感觉,这些断断续续从别人口中说起的那个楚城幕,和我认知中的那个楚城幕完全不是一个人。我有时候也会想起他,也会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可妈妈,你知道那种感觉么?现在让我联系楚城幕,就有一种普通人拨打市长热线的感觉,那种距离感和敬畏感,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表述。”

查云梦闻言,伸手揉了揉秦怡的小脑袋,笑道:

“谈个恋爱还谈出敬畏感来了?记得妈妈怎么交代你的么?如果你觉得有距离感了,那就不要着急从楚城幕本人身上着手。你和楚城幕有了距离感,总不至于和教了你三年的蒙老师也有吧?还有那个给你做了三年校长的楚校长,这些不都是你最熟悉的人么?”

秦怡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妈妈让我回去的时候,先去看望蒙老师的理由么?”

查云梦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道:

“不仅仅是这样,之前由于你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妈妈也因为自己一些情绪上的东西以至于忽略了提醒你。记住了,你这次回去看见蒙老师了,要做的仅仅是为之前忘了打电话所作出的歉意,至于别的,你什么也不要说。”

“为什么啊?”秦怡思索了片刻,依旧有些不明白妈妈的思路。

“因为只要你去看了蒙老师,楚城幕就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你不是觉得被动么?这样还会不会觉得被动?”查云梦的独眼里带着几丝笑意,回答道。

“妈,我都有些听不懂,你教教我呗!”小丫头搂住了查云梦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你只要肯学,妈妈什么都教你,别就以为只有你那个大胡子老爸才心疼你。”查云梦闻言,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又侧头看了一眼就快漂流到桥下的秦墨,回答道。

“嗯嗯嗯,我一定认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