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一大早,楚城幕就早早的起床,洗了个澡,收拾收拾了自己,和早起晨练的苟东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门了,其他人都还在睡觉,突然换了环境,绒花汇这房子里多出来的几个人都没怎么休息太好。
等到楚城幕都在门口换鞋了,才见楚怜和程颐两个女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梦游似的从各自的卧室里出来,然后又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厨房,直到在厨房门口撞了个满怀,才发现对方和自己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
今天和娃娃有约,楚城幕在路边随便买了份早餐,就早早的出了城,正月初十是二月十八号,天气已经开始有了回暖的迹象,上一次陪霍霆锋上山的时候路边的野草还是一副枯黄破败的样子,伴随着雨水随意的倒伏在路边,而仅仅过了一周,就已经可以看见那些野草的正中间,一丛丛嫩绿正奋力的冲破土壤的束缚,把自己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在上次偶遇娃娃的那个路口,楚城幕停了车,给娃娃发了条短信,刚准备收起手机,却见手机里严书墨发来了一条短信,点开看了看,严书墨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有人说我病了”,楚城幕看得很是莫名其妙,什么叫有人说你病了?以为严书墨发错了人,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等了不多一会儿,楚城幕就看见半山腰一个小肉包子,颠颠儿的从石板小路小跑了下来,算算时间,两人从期末结束,就没能有几次好好相处的机会,从高中毕业那年开始,楚城幕就已经开始习惯了,一到寒暑假,娃娃的家里总会闹出点幺蛾子,眼看今年消停点儿吧,老秦又抑郁上了。
“楚城幕,我都好想你了!”娃娃一把扑进楚城幕怀里,扭了扭身子,顺势解开了楚城幕的衣服扣子,把一双被山风吹得冷冰冰的小手伸进了楚城幕的衣服里。
楚城幕刚感觉到腰上一凉,紧接着就发现娃娃撩开了自己毛衣后面的下摆,一双冷冰冰的小手直接贴到了自己裸露的后腰上,嘶,好凉。
“不准动,这是对你这么久都不来救我的惩罚!”娃娃感觉到楚城幕想要挣脱,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小脸,抬头看着楚城幕,撅了撅肉嘟嘟的小嘴道。
“你这是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不让我去你老家的,怎么现在变成我不来救你了?”楚城幕见状,双手揽住娃娃的后背,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让她和自己贴得更紧,低头无奈道。
“我就是不讲理,女朋友是拿来讲理的么?是拿来疼的!”娃娃把小脸埋在楚城幕胸膛上,蹭了蹭,撒娇道。
“你这最近又看啥言情剧了?上哪学的这些歪门邪说?咦,你洗澡了?”楚城幕微微弯了弯腰,双手往下,揽住娃娃的小屁股,把她抱了起来,娃娃适时的张开双腿,把腿缠到楚城幕腰上。
“嘿嘿嘿,不记得在哪看的了,我把小学门口那家影碟店里的言情剧全给租了回家,天天和妹妹躲被窝里看电视剧,哼,还说我,你不也洗了?”娃娃被楚城幕抱起,看了一眼面前的大男生,忍不住把脸藏到了他的脖子上蹭了蹭,才发现他身上也带着一股薄荷味儿的沐浴露香气。
“今天怎么找借口出来的?”楚城幕转过身,一手托着娃娃好像又多了些肉肉的小屁股,一手把副驾驶的车门给打开,把娃娃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头问道。
娃娃却耍赖勾住了他的脖子,不准他离开,在他耳旁低声笑道:“我给书墨打了个电话,让他配合我,说他在镇上生病了,我得去看望他,老爸还给了我一百块钱,让我买点水果,别空手过去!嘿嘿嘿!”
楚城幕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原来刚才严书墨那条短信是这个意思,道:“我说老严怎么没头没尾的跟我发了条短信说自己病了呢,原来是奉旨生病哦?今天想好去哪玩了吗?”
“我想去看看你和严书墨一起长大的地方,打初中的时候知道你和严书墨是在断龙山读的小学,我就老后悔去镇上上小学了,要是当时也去了山上,我不就能早早的认识了你么?”娃娃松开楚城幕的脖子,笑眯眯道。
“哈哈哈,巧了不是,前几天我从这里上山的时候,也正好这么想着,还在想,要是那时候你就认识了我,还会不会喜欢我呢!”楚城幕绕道驾驶室,启动了车子,见娃娃忘了系安全带,又起身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这才在她耳旁笑道。
“怎么会不喜欢你,肯定会的!”娃娃松了松安全带,冬天的衣服有点厚,勒得她有点上不来气儿。
“那可说不定,以前学校的孩子,不管男生和女生,都多少被我和老严揍过,小时候女孩子比男孩子长得快,我们单挑打不过,还经常二打一!”楚城幕轻点了一下油门,车子缓缓的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出去。
“你小时候这么不要脸的么?打女生,还二打一?”娃娃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故事,不由瞪大了眼睛。
楚城幕看着前面的路面,这条路他很久没开过了,不太敢分神,趁着直行的短暂空闲,笑着和娃娃解释道:
“那时候年纪小嘛,谁要跟我说女孩子是弱者,我肯定呼他一大嘴巴!”
“我记得有一次和班上一个女孩子打了起来,她那个指甲,又长又脏,指甲缝里全是泥垢,我一拳打过去,结果就被她用指甲直接给抓住了,而且还越抓越使劲儿,我眼睁睁的看着她那只脏兮兮爪子抓进我肉里,后来多亏了霍霆锋的妹妹帮忙才摆脱,就这样,当天下午,我那拳头就肿得跟馒头似的,害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女孩子是下毒的高手!”
“咯咯咯,楚城幕,你越说我就越想早点认识你了,你小时候咋这么可爱!”
车子不多一会儿就抵达了山上的长街,楚城幕把车停到了初中的黄泥操场上,然后扶着娃娃小心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这几天天气不错,黄泥操场已经干了不少,不过人走上去还是有些打滑。
“这个操场,以前一下雨,就会特别滑,那时候我们就会光着脚丫子,然后蹲在地上,双手前伸,然后前面一个人站着,双手往后递,两个人的手抓在一起,就像人力黄包车似的,前面的人一使劲,后面的人就跟着滑了起来,不过这种事情不敢经常这么玩,因为配合不好,后面的人很容易扑个狗吃屎,我和老严,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被我妈揍!”楚城幕牵着娃娃,指着地上的黄泥道。
“蒙老师从那时候就连书墨一起打啊?”娃娃牵着楚城幕的手,看着地上的黄泥,小心的躲避着还没干透的泥坑。
“嗯,老严的妈妈那时候身体就不太好,以前还教过我一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动怒,情绪一激动就喘不过来气儿,所以打小我妈就是连老严一起教育的,不然照他爸那个散养的方式,老严早就长歪了!”
楚城幕抬头看了看小学,那边的大门依然锁着的,又扭头看了看初中的内院大门,发现还是锁着的,山上的校长需要先到镇上的教办开会,所以比起其他学校,一般会晚到一两天,想了想,楚城幕牵着娃娃,往初中后山的方向走去,走过一道小小的窗户,楚城幕指着窗户说道:
“还记得黎娜么?”
“嗯?怎么了?”娃娃跟着楚城幕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楚城幕看着那扇已经彻底腐朽掉了的窗棂,窗棂上有不少被虫蛀出来的窟窿眼,窗户下方似乎被烧过,白色的墙体上还有一大片漆黑的痕迹,低声和娃娃解释道:
“以前,黎娜的爷爷就在小窗户这里养蜜蜂,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这里是唯一通向后山的路,我们中午或者说是下午放学了,都会去这里打发时间,玩一玩,结果他偏偏在这里养蜜蜂,还贴了一块告示牌,说什么只要慢慢经过蜜蜂就不蛰你。”
“本来都好好的,结果自从黎娜来了以后,好几次我和严书墨从下面经过,都被蛰了一脑袋的包,后来才知道,黎娜那个小心眼,被我和严书墨欺负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我俩,就往我们的书包上涂了蜂蜜,一怒之下,我和严书墨有天晚上,就去小学的实验室里偷了点酒精,做了几个火把,然后把火把系在竹竿上,直接从她爷爷家窗户给怼了进去!”..
“哈哈哈,这可是木窗户,你俩就不怕烧起来么?”娃娃正准备回头看看那扇刚刚路过了的窗户,却被楚城幕一把抱了起来,原来两人的面前有一条半米多宽的沟渠,那是初中的教师院用来排污水用的,现在初中没人,沟渠也干了,不过看起来仍然脏兮兮的。
楚城幕抱起娃娃从沟渠上方跳了过去,这才把她放了下来,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哪知道那个蜂箱这么容易就烧着了,害我和我严书墨被叮成了猪头不说,还把那扇窗户都给点着了,结果我俩第二天又被我妈给揍了!”
“蒙老师好像很喜欢打人的样子?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最喜欢体罚学生的就是她了!”娃娃心有余悸道,一说起老蒙,她又感觉手指开始抽抽的疼了。
过了沟渠是一个小山坡,小山坡的泥土没什么粘性,被雨水冲刷以后,就变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沙子,踩上去特别容易打滑,楚城幕往上走了两步,回头朝娃娃伸出手,牵住了娃娃,把她拽了上来,这才继续道:
“那时候的老师哪有不体罚学生的,家长送学校来,不都说,要是孩子做得不对,老师你就使劲打,打出问题了算我们自己的,我和老严可好,直接连这道工序都省了,反正那会儿一天挨一顿打就算是没调皮了,要是一天挨三顿,那就属于正常发挥,早上一顿,是因为没做作业,中午一顿,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找不到人,晚上一顿,是因为到时间了还不睡觉!还记得初一的时候那个叫胡漂的么?后来去塘里洗澡淹死了那个!”
“记得!个子小小的,还有点龅牙,总是自以为是,不听话,下了暴雨还跑采石场的水坑里游泳,听说是起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可以上来,活活给累得淹死的,明明是暑假期间在家里淹死的,结果他爸妈跑到学校来闹,让学校赔钱!我记得那时候的校长还姓曹,都差点动手了。”娃娃回忆了一下,小声道。
楚城幕牵着娃娃爬上了山坡,山坡的侧面是大片草坪,浅褐色的枯草中泛着几丝青绿,春夏的时候在这上面打滚睡觉都很舒服,用脚试了试草坪,发现还是湿得厉害,楚城幕放弃了坐到了草坪上的想法,看到边上的一块大石头,过去坐下,把娃娃圈在怀里,低声道:
“嗯,那时候不是我妈做班主任么?有一次吴老师,就是初一教我们数学那个吴红艳,发现胡漂抄别人作业,错的答案都一模一样,就叫他去办公室问是咋回事,结果他死活不承认,吴老师就用竹条打了他一顿手心,后来他爸妈就直接来了我家,指着我妈的鼻子警告我妈,说是不准管他家孩子,结果让我爸给揍了!”
“后来班上的所有老师都统一了口径,不对他家孩子进行任何课外的教育,除了课堂上那点东西,是作为老师的本职应该教给他的,其它的一概不管,作业想抄就抄,爱做不做,中午午觉想睡就睡,不想睡拉倒,学校三令五申的东西也不会刻意交代他,爱听不听,最后把他弄得无法无天,这不就出事儿了?”
娃娃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结结巴巴道:“那岂不是我爸也有份儿?我爸那时候教我们物理来着!”
“嗯,你回忆一下,你爸有管过胡漂么?其实啊,小学初中那会儿,真要说学习上的东西有多难么?不见得的,那时候培养得更多的,是教孩子怎么做人,根儿长歪了,整个人就长歪了,老师管不管你这些东西,全看自己的职业素养,你当家长的不让管,那就更乐得轻松,至于出了事儿才后悔,早的时候干嘛去了?”楚城幕笑道。
和娃娃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楚城幕又起身牵起娃娃,往草坪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
“不说那些了,你看这个草坪,以前的草长得特别高的,那时候学校的年轻老师,一到周末没啥人,就经常躲这边来约会,我和老严撞见过好几次了,那时候有一个叫樊山的年轻老师,经常借给女老师拍照片为借口,带着对方来这里,每次都把女老师弄得面红耳赤的,可惜那时候没手机,也不懂这些事情,不然我就给他们拍下来了,可惜后来我爸养的兔子跑出来了几十只,把这块草坪给啃秃了!”
“嗯?”娃娃闻言停住了脚步,指了指正前方不远处,长得很是茂盛的草丛,眼神里带着几丝坏坏的浅笑,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是那样的草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