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来以后,楚城幕晚上接到了娃娃的电话,处在这次校鸡门风口浪尖的渝外开始封闭式管理了,不仅外来车辆一律不准进入校区,连本校学生进出学校也得凭卡出入,连周末也不例外,楚城幕记忆里那阵整顿校风校纪的风还是刮了起来。
好在渝华这次没有中招,再加上楚城幕他们这一届这学期还算安分,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本来大一下期就搞过了一次,所以就在中沙区的高校都开始刮风的时候,渝华反而乐呵呵的看起了热闹。
张淼在医院养了不短的时间,也终于舍得出院了,楚城幕开车去接了小两口出院,问起他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干点事儿,张淼却犹豫了,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前任老板,还是觉得给弟弟打工有些丢脸,在楚怜欲语还休的目光中,说自己要考虑看看。
楚城幕对此倒也没勉强,他要干的这事儿需要对方有闲还得值得信任,楚城幕身边值得他信任的人不少,但是有闲的,还真没啥人,要不是这次张淼对小雪花的态度,楚城幕也不会考虑到他,不过不着急,离2005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愿意的话,楚城幕再看看怎么劝说。
楚城幕本来想的是随便挑个日子去罗溪鱼那边看看,结果现在周末去不了娃娃学校,想了想,还是把三人聚餐的日子约在了周末,就在他准备去千湖光影的时候,一去就消失了好些天的刘根柱终于回到了渝州。
楚城幕看完了手中的资料,手边的茶水早就放凉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消息都确定么?”
刘根柱一脸疲色,满脸胡茬,眼圈更是重得像是连续一周没睡觉似的,手里点了支烟,点了点头道:“确定,本来这事儿,我当时发现以后就打算退回来不干了,只是后来发现不仅我在盯着,还有一拨人也在盯着,那拨人帮我扫除了不少障碍,不然我还真跟不下去!”
刘根柱吸了口咽,吐出浓浓一股白烟,道:
“那拨人也挺厉害,我好几次差点被发现,后来我查了查他们的来路,发现是海关那边的,最后他们准备收网了,我实在是跟不下去了,就回来了!”
楚城幕见状也点上一根烟,心里有些发愁,他万没想到,查云梦做的是走私,而且还被人盯上了。
“那以你的经验,我让你查的那人和你跟的这批人撇得干净关系么?”
刘根柱想了想,摇头道:
“法律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你让我查的这人也算聪明,她手里的出货全部是通过一个中年男人出的,她俩之间有点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出货的渠道也是那个中年男人找的,据我所知,他们之间都是单线联系,如果说想撇清干系的话,估计也就在这上面做文章了!”
送走了刘根柱,楚城幕给他转了六万凑了个整,又拨通了祈青华的电话,祈青华给的解释很专业,大概归纳一下,分三种情况,第一,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会依法构成走私罪共犯,第二,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为的,不构成犯罪,第三,明知公司在走私还继续实施,则依然构成走私罪共犯。
刘根柱虽然不懂法律,但是看问题的切入点很准,和祈青华的专业意见几乎一致。
哎,希望查云梦在羊城那么些年,自己能积攒下来点人脉吧,羊城离渝州实在是太远了,楚城幕即使有心想帮她活动一下也是鞭长莫及,要是就罚款或者是补交税收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可能会面临刑事拘役,到时候对娃娃的影响可就大了。
我国虽然明文规定只有直系亲属被判处死刑或者是正在服刑的,会影响到后代,实际上政审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会被参考,在大家都是一张白纸的情况下,就你的长辈有过案底,不刷你下来,刷谁?
楚城幕犹豫了一下,把这事情瞒了下来,查云梦这关要是过得了,那他可以看在娃娃的份上再拉她一把都行,要是过不了,现在告诉娃娃也无济于事。
如果让娃娃知道了自己派人去查她的母亲,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况且还涉及到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这些事情,秦大胡子这脑门,绿得发光啊!
这次楚城幕没有糊弄仲卿卿,在罗溪鱼家中规中矩的连续做了两顿中餐,才算是把仲卿卿给对付了过去,看她吃撑了在沙发上哼哼的样子,想来对这两顿饭还算满意。
罗溪鱼在厨房洗碗,楚城幕在茶几上摊开了她给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明年市政府准备出让的地块,果然如她所说,估计渝州市政府怕是担心渝州的本地企业太穷,给出的地块都不太大,不过虽然零散却诚意十足,抛开中沙区附近因为两家大厂迁移后留下的地皮,楚城幕最看重的北旷区,起码有六块土地和他所画的地图重合。
楚城幕算了算几块地加起来的价格,哪怕是秦剑铭所说的65万一亩的抄底价格,以他此刻的财力,却也惦记不上太多,况且还不知道到时候政府会用哪种方式进行出让,竞拍,招标或者是挂牌,不管是哪种方式,65万一亩都是最理想的状态。
不过好消息也有,第一就是现在购买国家出让的土地不用一次性付清全款,印象中这得等到2007年底以后才会出台相关政策,过两年长沙那边会出个九十多亿的地王,这年头哪家地产公司能拿得出来九十多亿的现金?
第二则是土地出让的时间,在2005年年中,那时候征途已经上线了,以征途的吸金能力,楚城幕到时候身家肯定不止现在这个数,所以现在买不起不等于到时候还买不起。
“小弟咋样?”罗溪鱼洗完碗,擦了擦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到了厨房门后。
“中沙区肯定是惦记不上的,我就打算在北旷区上做做文章!”
楚城幕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地图,心里有些可惜,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房地产上深耕,除了自己看中的商业用地以外,其他的地皮在他心目中的作用,都属于待定。
罗溪鱼坐到沙发上,拍了拍仲卿卿的屁股,示意这大妞把位置给自己让出来,刚吃饱就趴着看电视,也不怕半夜胃疼。
“那边将来肯定是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向,只是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才会开发到那边,渝州这地形太纠结了,山中有城,城中有山,也就北旷那边地形平整一点,老城区这边基本是没法改造的,不管谁当头儿都下不了这个决定,成本太高了,我是不太懂这些的,你自己要想好哦!”
“嗯,我知道,这不是没钱么,有钱我还能往北旷那边跑?”楚城幕无奈道。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秦剑铭最近可能要调往北旷区警察分局做副局长了,听说还是排名靠前的那种,他跟你说了么?”罗溪鱼拿起一个火龙果,几下剥掉了皮,然后又用陶瓷小刀切成小块,一边切,一边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道,前几天他来给我画了一张大饼以后,就没踪影了!我还等着他哥给我个回话呢!三十岁出头就副处了?也不怕压不住那帮子老警察?警察系统可没其它部门那么好说话!”
楚城幕话说完,又洒然一笑,浑然忘了自己正对面还坐了一个29岁的正处级女领导。
“我说,你们平时在一起就聊这些么?”仲卿卿看了会儿电视,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楚城幕和罗溪鱼道。
楚城幕和罗溪鱼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着,这不是有你这个电灯泡么?除了这些还能聊什么?
“姐,一起出去走走?”楚城幕站起身,拿起沙发边上的外套,说道。
罗溪鱼不料楚城幕当着仲卿卿的面这么大胆,闻言很是呆了一会儿,这才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火龙果,跟着楚城幕走了出去。
“嘁,德性!”仲卿卿看了一眼两人出门时的背影,不满的切了一声,等到两人出了门,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小鱼儿啊小鱼儿,你这可是在玩火,一不小心还会烧掉楚城幕这种火!你爸是啥人你可能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么?
十一月初的秋夜有些寒冷,一阵阵寒风中夹杂着些许湿气,直顺着人的领口,袖口,裤腿往里钻,直想把人身上那点不多的温度都带走,呼出一口热气,转瞬间就会变成了一层白雾,楚城幕这人很怪,即使寒冬也不愿意穿所谓的秋衣秋裤,觉得束缚,所以一出门就冻得够呛,罗溪鱼则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把脑袋缩到了毛绒绒的帽子里,挽着他的胳膊,把脸藏在了他的肩后。
“我怎么感觉仲卿卿知道了点啥?”楚城幕随便选了个方向,在昏黄的路灯下,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芦苇深处走去。
罗溪鱼不好意思的从他肩膀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楚城幕的侧面,轻笑道:“前些天她上我这里玩,结果看见了我的存折和你手上那块表的包装盒了!”
楚城幕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买块表能证明什么?
罗溪鱼看懂了楚城幕的困惑,小声解释道:
“她去年有一次忘了带钱包在身上,想去逛街,找我先垫着,我那几天刚好也把手里的几张卡给刷没了,然后我俩一阵翻箱倒柜,结果找到了我的工资存折,卿卿说干脆用这个吧,我不让,开玩笑说是攒的嫁妆!”
“本来也没当回事的,我平时用钱也不会花自己的工资卡,一般来说给家里人买礼物才会用到这张卡,哪知道她跑去和青华说我想嫁人了,结果玩笑开得多了,好像就大家都默认成了这张卡上的钱有什么特殊意义了,所以……”
楚城幕闻言这才恍然,难怪这段时间仲卿卿要么就笑得怪怪的,要么就说一些奇怪的话,要不然就在自己面前提起罗培东,原来是罗溪鱼这边漏了陷。
“姐!”楚城幕犹豫了一会儿,冲搂着他胳膊的罗溪鱼道。
“嗯?”罗溪鱼闷闷的应了一声,从她嘴里传出的热气,透过楚城幕的外套,让他的胳膊感受到一阵温热。
“没什么!”楚城幕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他本想问问罗溪鱼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他一个重生者都没有办法,又怎么能把这个难题推给比前世的自己年纪更小上七八岁的罗溪鱼。
“小弟!”罗溪鱼松开楚城幕的胳膊,绕步道楚城幕面前,抬眼看着他,一对亮晶晶的月牙眼在路灯的照射下,似乎比夜空的寒星更为明亮。
“你才20岁,不着急的,只要你不着急,姐姐就能等,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如果没有办法……”罗溪鱼顿了一下,紧闭了一下双眼,然后睁开眼,坚定的看着楚城幕,咬咬牙道:“如果没有办法,到时候姐姐也成了老姑娘了,姐就去出家!”
楚城幕闻言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好笑,罗溪鱼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也扯不到出家上吧,也不想想,她真要出家,哪家尼姑庵敢收下她!
“说起来,姐,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楚城幕没有接这个话茬,出家什么的,这么孩子气的话,弄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于是借机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他自认为比起同龄人也就运气好一些,外表虽说还算出色,但是罗溪鱼想来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至于说财力,更算不得什么。
罗溪鱼闻言脸上一阵茫然,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啊,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把你当弟弟,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就有些变了味儿,有时候工作时会走神,想起你在干嘛,有时候做饭时也会走神,想到要是换你来做这道菜会不会更好吃,直到有一次我梦到你了,我就知道我完了!”
“是啊,完了!”
“完就完吧!拖你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