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干嘛?津城的没找到,我把我爸墙上这个拿来了!”严书墨虽然嘴里纳闷,动作却是不慢,不一会儿就回家把他家那副大比例渝州市地图拿了过来。
“这个也行!”楚城幕接过地图,把地图铺在了饭桌上。
“津城,坨武镇,永河,有了。”楚城幕拿着地图,从津城的位置往上反推,永河从坨武镇的位置汇入长江,从坨武一直往上,沿途看见熟悉的地名,楚城幕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直到看到自己所处小镇的上游,龙硌滩水利电站附近的一大片水库时,楚城幕终于回想起来了记忆中的不安。
龙硌滩水利电站是一个小型电站,地处七岔镇,是七十年代的水利工程,虽然年代已经很久远,但胜在皮实,98洪灾的时候硬是扛了过去,渝州直辖,区县划分的时候,七岔镇因为有龙硌滩水利电站,被津城区隔壁的万龙区硬是要了去。
龙硌滩水利电站没什么不对,不对的地方是它附近的龙郦水库,龙郦水库原本只是永河在龙硌滩附近的一条小型支脉,八十年代中期,这条支脉被拓宽改造,并在支脉尽头筑起了水坝,除了支脉下头万龙区几十万城市人口的靠着它吃水以外,龙郦水库还承担起了分摊永河汛期水流量的责任。
楚城幕前世的记忆里,龙郦水库03年决堤了!
虽说即使龙郦水库决堤,洪水也是从支脉卸走,不会途经永河,但龙郦水库那个位置,离楚城幕他们这边实在是太近了!沿永河往上走,不到十里地,以老楚老严的思想觉悟,那边一动员,这俩老头肯定得屁颠屁颠往上冲,万一有个好歹!
想到这里,楚城幕终于坐不住了,也不管严书墨还在一边就拿出电话,给罗溪鱼打了过去。
“姐,你听我说,最近一直在下暴雨你知道的吧?什么?你们那边停了?那我们这边还在下,不是,先别打断我,姐,你知道龙郦水库么?不知道?我靠!你怎么当的领导,你手边有地图么?对,渝州的地图,看万龙区,得得得,我错了,万龙区不关你的事!”
“我有个朋友是水利学院的,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跟着他的导师去那边考察过,他导师发现水库堤坝失修严重,搞不好会出现险情,我们这边已经连续下了四天暴雨了,再加上上游壮州也一直在下个不停。”
“当时和我说起,我也没太当回事,毕竟龙郦水库决堤了又淹不到我们津城,可现在这天跟漏了似的,突然想起来,觉得心里还是有点慌,要不然借由你的嘴,通知你父亲一下?派人去调查一下,没有问题当然最好,有问题的话,希望补救还来得及!”
电话很快挂掉,罗溪鱼答应和罗培东反应一下,楚城幕总算是松了口气,如果提早发现问题,直接出动驻军,那俩老头就不用冲上去了,一把年纪了,比不得壮小伙。
“你不是只有个哥么?啥时候又多了个姐了?我咋不知道?”看楚城幕打完电话,严书墨好奇道。
“远房的姐,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楚城幕随口敷衍道,几步走到阳台上往楼下的小学方向看去。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狂风,刮的阳台的木门框框作响,小学教学楼前的几棵梧桐树被狂风吹得张牙舞爪,到处是飞舞的树叶和纸屑,校园里不时的传来重物摔地上破碎的声音,那应该是楼层上的花盆被大风挂到了地上,年轻的老师们已经收拾完桌椅板凳,现在正在把食堂和小卖部的东西往教学楼更高的楼层上搬,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在楚城幕以为没什么好担心时,一夜过后,整个津城境内处处告急。
第二天上午,津城原本已经停下的大雨突然再次爆发,数个小时以比九八年更狂暴的姿态横扫整个津城。
下午三点十分,坨武镇调门渠决堤,三十分,隔壁永城长乡河暴涨,五十分越过堤坝,水势向津城境内蔓延,同一时间,沙田埂,利丰镇河段涨过警戒水位,五点四十分,龙硌滩水利电站告急!
小镇的河口终于还是没挺住,坍塌了,奔腾的河水直接从河口倒灌了进来,老楚和老严已经第一时间带上初中的男老师参与到了镇上以及周边的抢险救灾,楚城幕和严书墨自然也没闲着!
此时正值傍晚六点,天色却已经黑得几乎看不到人影,狂风暴雨依然在肆虐不停,各处的供电系统因为受损,都已经停止了供电,小学的水位已经快涨到了大腿根了。
楚城幕正扛着一个大包裹,足有百十来斤,饶是他此刻的身体素质已经很不错了,也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严书墨在他身后不远处,背后背着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残疾人,这人是从壮州那边迁到镇上来的,身边没个亲戚,也没经历过水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楚,楚哥,我怎么感觉这水位上升得有点快啊?我们在往上坡走,刚才水还到我腿根,现在已经泡到我的蛋了!你呢?”严书墨在楚城幕身后喘着粗气,问道。
“我还好,还没到大腿根,谁叫你腿短!”楚城幕鄙视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卧槽,不好,快跑,肯定是龙硌滩上面开始泄洪了!”
此时的街口,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从老镇里跑出来的人群,这些应该是住在二楼或者高处的住户,原本以为这次涨水怎么也淹不到他们,可现在看情况不对,全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镇政府几个戴红袖章的人,正拿着喇叭维持秩序,却也是没人听,都凑在街口往下看热闹,有好事儿的还在给楚城幕两人加油打气,脸上笑嘻嘻,半点看不出来紧张的样子。
严书墨和楚城幕两人瘫倒在街口花坛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下去,反正身上也找不出来几块干净的地方了。
被救的壮州人自然是对两人千恩万谢,严书墨却反过来安慰他道:
“哎,大哥,下次遇见这种事儿,看别人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别沙比呵呵的在家里面呆着,咱这破镇子,风水不好,几年就得淹一次,你说你也是,大老远从壮州山上下来,那你倒是跑远点啊!不过也没事,重要的东西都搬出来了,水退了,回家冲洗冲洗一样过日子!”
“小幕,书墨!可算找到你俩了!”这边严书墨话音刚落,一个近两米的大汉千辛万苦的挤过人群,最后站在了两人面前,来人不是霍霆锋又是谁!
“锋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