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娶程娟娟的时候，程文武还在呢，家大钱多有威望，就算他嘴上说着不给闺女嫁妆，不还是给她了那么多布和粮食？
嘴上嫌弃自己儿子，不还是给他找了个水泥厂正式工的工作吗？
程文武活着，程娟娟才有资格当她的儿媳妇。
他死了，程娟娟连一个子都没了，尖嘴猴腮一副短命相，一点都配不上他有正式工作的儿子。
三年不下蛋的母鸡，没有休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她倒好，仗着有身子就不干活，不下地不干家务，全要她一把老骨头去伺候她？
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没有那么小姐命，都别嫌自己身子差。村里多少女人在家生孩子，她凭什么想去医院就去？
那不都得花钱？
她最好是死了，这样儿子就能娶城里来的知青当老婆。
崔老婆子美滋滋的想着，住在她家里的马慧文就非常好，年轻漂亮，又温柔能干，最适合当她的儿媳妇了。
“慧文啊，别累着了，过来坐过来坐。”崔老婆子和颜悦色的拉走马慧文，“女人生孩子就那样，别听她要死要活的，总能生下来。”
至于生完是死是活，全是个人的命。
程诺听到她的话气的想揍她，那是人说的话吗？
程娟娟惨叫一声，意识慢慢恢复，眼前明明暗暗一片漆黑，“嗯啊~孩子……”
“姐，你会没事的，医生很快就来了。”程诺握住四姐的手，她该怎么办？
程娟娟勉强挣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看到了程诺。
“诺诺？”程娟娟勉强撑起眼皮，不敢相信还能再见到妹妹一面。
程诺连忙凑到她眼前，“姐！是我，我在这呢，县里的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很快就到，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程诺安抚她的情绪，想到她已经生了一天一夜，嘴唇毫无血色，又给她嘴里塞了两块糖，喂了一些空间水。
程娟娟眼前能够看清楚了，看到程诺在她身边，觉得身体有了点力气，想哭却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嫁到崔家的这几年，她已经流干了眼泪。
“爹……”
“爹没事，身体已经好了，在家盖新房，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回家去。”
四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问爹的情况，证明她之前彻底想错了。
她原本猜测姐姐们因为爹太溺爱她，心里有意见，所以嫁人之后不回家去，就连听到爹病重也不问候一声，但是现在全明白了。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能活下去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情。
至于回家，恐怕她根本是有心无力。
爹怎么能把四姐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那就好。”程娟娟说完合上眼睛。
她太累了。
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又不甘心。
她喝了那么多苦汤才有的孩子，他们还在肚子里，她不能睡过去。
“姐！别睡！”程诺连忙叫她，“想想你的孩子，加把劲把他们生出来，我们回家过好日子去。”
程娟娟听到“好日子”三个字，想笑却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