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欺软怕硬

杨帆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哪里惹了这位太子殿下。

要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准备科举考试,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不过,转念一想,杨帆很快便明白了个中原由。

显然,李承乾的老相好称心被弄死,这位太子殿下心情能好才怪呢!

随即杨帆又有些郁闷。

冤有头债有主,弄死他老相好的是李二陛下和长孙无忌,关自己什么事呀?

虽然受了无妄之灾,杨帆还是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冷哼一声,算是回了礼。

杨帆不以为意,对着孔颖达几人拱手一揖:“见个诸位大人。”

孔颖达、李孝恭等人倒是很客气,笑呵呵的回礼。

至于其他没有交情或者不认识的,杨帆当然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正当杨帆与孔颖达几人聊得火热的时候,站着一旁的许敬宗脸色有些黑。

刚刚杨帆在作揖施礼的时候,偏偏漏过他这个方位,若说不是针对,傻子都不信。

孔颖达曾与他同为秦府十八学士,杨帆对孔颖达如此尊敬,对他却如此冷眼相待,许敬宗当然气愤不过。

更何况,儿子许章才刚刚去世,现在又受到如此针对,许敬宗火气愈发压制不住。

见到众人并没有帮衬的意思,许敬宗便瞪着杨帆喝斥道:“忠义侯,虽然你位高权重,但不分长幼,率性无礼,何以立足于世?”

杨帆有些诧异,这家伙的儿子被世家弄死了,如今却还要和自己过不去,不是猪脑子么?

不过,杨帆可不想让世家做收渔人之利,只好默不作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完全将他当成隐形人。

许敬宗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种无视甚至比反唇相讥更让他愤火!

但杨帆就是不搭理他,他能怎么的?

当然,许敬宗能够在官场上沉沉浮浮这么多年,又能够得到李二殿下的信任,眼光还是有的。

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儿子只是世家与皇权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虽然心头跟明镜似的,可不管是世家或者皇权都不是他许敬宗能够惹得起的。

因此,只能把怒火发泄在杨帆身上,谁让是杨帆提出科举改革的建议!

看到杨帆根本不搭话,许敬宗便转移话题。

“忠义侯,莫要仗着陛下的信任便无法无天!”

“科举作为朝廷取仕的国策,若是因为你的不严谨而导致以后的科举考试不能正常进行,我看你怎么向陛下交代。”

“此次因为你胡乱安排,导致我儿惨死,若是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夫定然向陛下申诉。”

虽然有些气极败坏,但许敬宗仍然极力压低声音。

毕竟这是在太极殿外,若是大声喧哗,说不得就要被御史言官抓住把柄,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杨帆嘴角一挑,原来症结在这里。

不过,许敬宗的这种行为只不过是无能者的咆孝罢了。

若这家伙真的强硬,何不直接找世家麻烦?

此桉已经调查的八九不离十,虽然李二陛下发话适可而止,不允许再调查下去。

不管怎么说,现有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儿子与自己无关。

到时候证据摆出来,看这老家伙还敢不敢找自己麻烦。

有本事去找世家呀?

来自己面前干嚎算什么本事?

按理说,许敬宗向自己发些脾气也不算过分。

毕竟是因为自己建议科举进行改革的各项举措才导致他的儿子死亡。

但冤有头债有主!

这家伙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那就有些过分了!

毕竟许章又不是自己。

刚刚之所以不想搭理他,只是因为大家都属同僚,让他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也好。

可许敬宗显然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人总是这样,总喜欢拿软柿子来捏。

许敬宗把自己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当然,那就有些过分了,自己可不是软柿子!

许敬宗如今升迁为中书舍人,相当于是李二陛下的近臣,当然,也有他骄傲的理由。

可不管怎么说,他儿子的死与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如此针对自己就有些过分了!

当然,这也与他惹不起世家和皇帝的原因有关。

许敬宗背后的靠山是太子李承乾,可现在李承乾也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为他出头?

万不得已,许敬宗只要硬着头皮去找杨帆麻烦。

如今杨帆忍气吞声,根本不搭理他,所以让他有些得意。

当然,杨帆对于许敬宗这种小人得志的行为很不屑。

若是许敬宗敢直接向世家发难,杨帆还佩服他的勇气,甚至会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可这老头只敢给自己甩脸子,杨帆就不准备惯着他了!

看着许敬宗,杨帆澹澹的说道:“我就仗着陛下的信任胡作非为你能怎么着?”

“噗嗤”

旁边一些官员当场就笑喷了!

笑完之后还故作姿态的连忙道歉:“对不住啊!我想到了一个笑话”

一旁没笑出来的官员,也忍得很幸苦。

即使是平时不苟言笑的孔颖达,杨帆看见他正使劲咬着后槽牙,颌下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不过,许敬宗差点气疯了!

可是仔细一想,人家杨帆说的并没有毛病!

杨帆本来就受李二陛下信任,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还没等许敬宗开口,杨帆笑眯眯继续说道:“我是驸马,与陛下是一家人,如果不服,有本事让你儿子也去娶一个公主?”

这话让许许敬宗更加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杨帆本来就是驸马,本来就要跟李二算是一家人。

何况,杨帆还是第一个娶公主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为何就不能显摆显摆?

此时许敬宗满脸羞红,眼珠子都充血了!

简直欺人太甚!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于是许敬宗咬牙切齿怒斥道:“忠义侯,你简直太狂妄了,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围观的几个官员也觉得杨帆此举不妥。

有关系,有人员,你就闷声发大财呗,何必出来显摆。

此时大家也知道许敬宗为什么要故意刁难杨帆。

儿子就这么死了,是谁也不能忍受。

再说,好歹人家许敬宗资历摆在哪里,年纪就可以当你的爹了,如此不给面子确实有些过分。

可紧接着,他们就知道还有更过分的。

只见杨帆笑容不改:“你说我只会仗着陛下的信任胡作为,那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揍你一顿,您猜猜会有什么后果?陛下会不会责怪于我?”

一旁的李承乾再也看不下去,皱着眉头喝斥:“忠义侯,你太放肆了!此地岂是可以胡来的地方?”

杨帆并没有害怕,只是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教训得好,不过您放心,我会注意下手轻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许敬宗,那意思很明显,您要不要试试?

李承乾虽然很生气,但也只能烂烂一笑,不管在说什么。

杨帆这混小子驴脾气一上来,除了李二陛下,真没人制得往。

若是自己再说,恐怕这家伙连自己都打

许敬宗则完全惊呆了。

他当了大半辈子官儿,见过忠义正直的,见过贪婪的,见过奸诈的,就是没见过这么胡作非为的。

杨帆这家伙也实在太憨了!

许敬宗这时才想起来,杨帆可是长安出了名的大棒槌,发起火来,连亲王也敢打!

这要是真的在这太极殿外揍自己一顿,他不真敢

至于会有什么后果?

暂且不说别的,自己这把老骨头,搞不好骨头都得被杨帆给拆了。

不用想也知道李二陛下必然震怒。

太极殿是什么地方?

居然敢无视如此庄严之地,简直找死!

至于杨帆敢不敢把他打死,这倒不一定

但自己这辈子的官道也到此为止了。

而且,在这里发生冲突,自己被发配岭南都是轻的,亲族儿女也必然受到牵连。

而杨帆那混蛋呢?

许敬宗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他好像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即使被处罚,充其量被李二打一顿,最严重也就是个罢官去职。

可杨帆在乎这些么?

显然不会!

可自己却惨了,爬了半辈子,才爬到如今的职位。

人家杨帆这才十八岁,已经远远甩开了自己。

再说,杨帆是李二的女婿,想要复起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于许敬宗悲哀的发现,似乎自己故意找茬,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而以前与杨帆不怎么交集的官员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位侯爷的秉性。

这家伙果然如传言一般,根本不讲理。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仗着有个皇帝罩着。

太子都不敢出声,你能奈他何?

这种混不吝的性格,往后还是离这家伙得远一点得好。

咱惹不起,总躲得起!

正在此时,幸好太极殿的内侍这时候打开宫门,群臣按照顺序一一入内,这才缓解了许敬宗的尴尬。

许敬宗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似乎今天都丢光了,而且是在整个朝堂的五品官员面前,恨不得转身走人,实在待不下去了。

可他又不能走,今儿个是对自己儿子许章一桉的讨论,他这个父亲不可能缺席。

更是要的是,他想看看如何应对世家,自己若是不在场,岂不是看不到杨帆出臭?

于是只能垂着脑袋走进太极殿。

天色未明,太极殿里也显得有些阴暗。

今天来的官员有些多,乌鸦鸦的一走进殿内,愈发显得气氛沉重,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杨帆自觉的跟在孔颖达身后,在他看来,今天的主角应该是李绩以以李二陛下。

转头瞅了瞅,许敬宗那老头本来站在孔颖达旁边,此时却跟自己岔开了几个身位。

杨帆笑了笑。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种欺软怕硬的傻逼,就应让他无地自容。

诺大的太极殿里涌进来上百号人,却无一人说话,殿内落针可闻。

探出头往前头看了看,李绩老神在在的捋着胡须,看似在养神。

与其并列的分别是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

刚刚没见到几人,原来是事先进殿了。

不知为何,几人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杨帆刚刚探出头,李绩便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和杨帆对视。

看到杨帆躲在后面偷闲,李绩狠狠瞪了一眼,好像在说,你小子太狡猾了。

杨帆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是咱不想担当,只是这事太大,咱扛不住啊!

许敬宗一直注意着杨帆的一举一动,见到两人的互动,心底很是艳羡。

杨帆这小子看似很混,不仅得到李二陛下的信任,与朝中几位大臣的关系也是好得很。

杨帆这看似不讲规矩,动辄动手打人,实则谨守为官的底线,在官场上八面玲珑。

平时做事很憨,但所作所为全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绝不去干自己无法收场的事。

整个人根本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稳重。

而且,这小子才刚进官场两年,就与大多数官员打成一片,这份能力令人诧舌。

没过一会儿,李二陛下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龙腾虎步走进来端坐在御座之上,脸色肃然,霸气测漏!

这时魏徵出列,颤颤巍巍的喊道:“上朝!”

作为门下省侍中,这种级别的朝会都是由他主持。

众大臣隆重的行了一个稽首礼,李二陛

大臣们这才各立其位。

由于人数较多,此次朝会并没有安排座位。

再然后,魏徵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疏,语调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

虽然杨帆的古水平不高,但还是听懂了。

内容无非就是说明召开此次朝会的目的。

所以魏征将奏疏念完,李二陛下便在御座之上开口:

“此次科举考试,学子许章无故招难,朕甚哀痛。”

“然此次事件导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朕唯恐朝廷动荡,社畿不安,特召开此次朝会,与众卿商议该如何处置许章一桉。”

李二陛下并没有一开口就抛出查到的证据,显然是为了让幕后之人跳出来。

毕竟,这次事件,若是不给世家一个下马威,以后这些人定然还会再次跳出来阻拦。

要不是为了保住李承乾,保住皇家颜面,李二陛下直接一查到底了!

不过,李二的隐忍,各大世家以为是没有证据,各世家官员蠢蠢欲动。

崔永平出班奏道:“陛下,许章一事乃是上天对科举大肆改革的警示,吾等应当遵循天命,请圣上遵天命,听民心,恢复原来的科举制度。”

李二陛

要不是与李绩、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事先商议,可能早就摆出证据了。

按照他的意思,是将王大锤的部分口供抛出,占据先机,以堵住世家之悠悠之口。

这时,房玄龄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圣上乃天子,代表着上天执法,正所谓天覆地载,即使有什么警示也应传达于陛下。”

“有学子殒命于科举考试之中,乃是我朝之损失,可从现有证据表明,许章一桉非天灾,而为人祸也!”

“而今陛下仁德,命人查察此桉,如今终有所得,为何还有人无故归结于天?如此任意枉为,其心可诛,请陛下严惩。”

闻听此话,李二陛下深呼吸了几次神情稍稍缓解,很显然,对于崔永平这些世家,还不到时候发飙。

而杨帆对于已经开始的较量并不关心,这里面涉及到了各方的妥协。

在杨帆认为,参与进去还不如去战场上打一仗呢!

更何况,有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些人顶在前面,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出头。

所以,对于一开始就有的勾心斗角,杨帆懒得理会。

于是稍稍往后退了退,靠在太极殿里的柱子上,见刚刚好将前方御座看过来的视线挡住,便放下心微微垂下头,直接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活科举考试,一点也不敢懈怠,所以身心还是很疲惫的。

如今眼睛一闭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沉重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直接打起瞌睡。

这副模样,直接把大殿里不少官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