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游戏视频，射手。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闻息就知道徐瑞文说的是哪个视频了。
是他在成为职业选手之前录过的一局排位。
那局排位赛里，射手的ID是Lu。
“我靠，你不会是忘了吧？”闻息不出声，徐瑞文以为他没想起来，直接说了名字，“就Lu啊，和你的Wen很像情侣名，我看一次就记住了。”
“他我知道。”闻息放下手机，冷眼看过来，“你扣在他头上的那四个字是怎么回事？”
“哪四个字？”觉得有热闹可以看，徐瑞文不再盯着辅助小冯的屏幕，一溜烟跑到了闻息身边，“我最近天天熬夜记性不太好，忘记刚刚说什么了。”
前段时间联盟开始提倡健康电竞，各站队因地制宜，对选手的日常工作做出了一系列的规范和规定。
闻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熬夜打游戏了？”
“啊。”
徐瑞文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闻息从电脑显示器旁边的文件夹收纳盒里拿出印着健康电竞的文件夹，翻到写着徐瑞文名字的那一页，在最新一行
熬夜三次，扣三分。
“我是夸张，用了夸张的手法修辞，没天天熬夜，你怎么真的写上去了啊？”徐瑞文赶紧放下冰可乐，把闻息合上的文件夹拎起来，翻到属于他的那一页，“怎么办，我现在出去买涂改液涂掉还来得及吗？”
闻息：“战队有规定，不能随意修改涂抹记录。”
徐瑞文哭丧着脸：“战队也没说能像你这样乱写。”
“天天熬熬夜记性不太好，你自己说的。”闻息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徐瑞文的话，“只记三次，不多。”
徐瑞文：“……”
他还能说什么。
他能说他是在开玩笑，为了骗闻息说“梦中情射”四个字吗？
那不是更找骂。
不行，他得找个垫背，徐瑞文一张口把被宝宝锁ban在家里的辅助刘泽昊供出来了：“梦中情射不是我说的，是我儿子泥巴说的。”
“我说真的爸爸，能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打出那种练了几个月、几年都不一定有的配合，我们亲亲战队冷酷无情的杀手打野Wen，绝对和那个叫Lu的射手关系不一般。”
为了让他的话显得更可信，徐瑞文学着刘泽昊的语调把当时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记得你当时说你和射手不熟，那局是你们第一次一起玩游戏。我儿子当时就激动地跳起来了，说射手是你的梦中情射，还问你遇到这么合拍的射手，怎么不想办法把他拐到战队……”
今天赛训组盯着他们复盘了整整一天，徐瑞文装了一天的鹌鹑，早就憋坏了，不禁越讲越激动。
熬夜，记性不好。
闻息冷冷打断：“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记得挺清楚。”
没把垫背拉下水，自己先一屁股摔沟里了。
徐瑞文现在心里就是这种感受。
如果用王者荣耀游戏里的场面形容，就是他玩法刺不知火舞，准备一闪开团切对后排的时候，被对面辅助东皇太一的大招吸住了，原地罚站，绝望等死。
此刻在徐瑞文眼里，闻息就是那个东皇太一。
徐瑞文内心麻木，但嘴没有：“我记得东皇太一是可以打野的吧？要不要建议赛训组围绕东皇太一打野建造一个体系，肯定能在训练赛乱杀，惊艳所有人。”
闻息：“你这症状多久了？熬夜之前就有吗？”
再次体会到被罚站的感觉，徐瑞文心如死灰，把手里的文件夹塞回收纳盒：“你还是全心全意玩刺客吧，杀人诛心很适合你，特别适合。什么阿古朵，什么盘古，不要再玩了。”
闻息：“我玩蓝领野也能杀人。”
徐瑞文心口有点疼：“……”
不仅能杀，而且至少五连绝世了。
所以他为什么要跟闻息提他的梦中情射？
不对，他就不应该看小冯玩蔡文姬。
徐瑞文扭头就走。
“等等。”
闻息喊了一声。
徐瑞文回过头，看到闻息面向着他，靠着电竞椅坐得笔直，衣服从脖子到脚踝都是平整的。
只有椅子略微有点歪，勉强能看出他转身转得很急。
闻息：“Lu……”
“你们说的那个射手我刚刚看到了。”二队射手陈桥凉出声了，“他是今晚来平台直播打王者荣耀的新主播，人特别帅，才直播了两三个小时，看他直播的人就很多了。”
“没事了。”
闻息调整椅子，转身面朝他的桌子坐着。
他记得陆栖对王者荣耀兴趣不大，一般只在假期和认识的人组队打排位，来平台直播打游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个主播肯定不是他。
徐瑞文不怕死的又对闻息的梦中情射起了好奇心，问道：“大帅哥哎，直播了没多久人气就很高的大帅哥哎，不去看一眼吗？”
“没兴趣。”
今天复盘的时间太久，闻息有一些训练任务还没做完，他本打算继续做，解锁手机屏幕后，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保存在本地的视频。
录制内容是他和陆栖一起打过的排位赛。
只有一局。
打职业后，闻息换了几部手机，手机里的信息、文件删删减减，除了电子版寸照，只有这个视频一直保存在他的新手机里。
闻息不看，没热闹可看的徐瑞文对大帅哥的兴趣锐减，干脆回自己位置，打开王者用王昭君单排上分了。
今晚训练室没有人直播，除了打游戏时喊出的赞叹或抱怨，再没别的声音。
相对MUA战队的安静，陆栖的直播间就热闹多了，比他帮蔡文姬拿了红，打字一句话嘲讽三个人的时候热闹得多。
【主播这种水平还需要人带？就尼玛离谱！】
【操作水平很可以啊，单排上王者的神。】
【我做梦也想不到，写出那种寻人启事的人，竟然是个会玩游戏的正常人。】
【寻人启事写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写了。】
……
看陆栖直播从晚上八点多看到快十二点，有点游戏理解的观众都对陆栖的游戏水平有些了解了。
认为主播的游戏实力和他直播间寻人启事的有病程度成正比，寻人启事有多气人，他的游戏实力就有多强。
“我这种水平，很需要人带。”
这局射手被人抢先拿了，陆栖坚持只玩射手，选了马可波罗和后羿一起走下路。
他补兵、拿河蟹、压着对面孙尚香打，把旁边玩后羿的玩家衬托成了辅助。
我的大特别准（后羿）：马可，我是射手还是你是射手？
Lu（马可波罗）：有必要问吗？
Lu（马可波罗）：当然是我。
直播间观众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是怎么做到在游戏里放狠话，又在直播间说自己需要人带的？】
趁着红蓝双方在中路四打三，陆栖操纵马可波罗单杀了对面只有半条血的射手孙尚香，待在他旁边的后羿连个人头助攻都没蹭到。
至今战绩0-0-0。
“有什么难的？我要的是野王菩萨，又不是随便什么打野。”
【巅峰赛不能双排，打排位主播一个人就够了，最多找个实力差不多的人双排，真的有找野王的必要吗？】
【好像……没必要。】
【说不定寻人启事只是个噱头，为了把我们骗进来。】
【老实说，主播想把人骗进来，一张脸够了。】
【不是够了，是够够的了。他真的好帅呜呜呜呜。】
……
“算了，你们迟早会知道的事情，先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十几分钟过去，陆栖所在的一方大顺风，经济比对面高七八千，抱团平推就能赢。
在这种局面下，辅助后羿终于拿到了本局的第一个人头，还是陆栖的马可波罗让给他的。
推水晶的时候，陆栖的马可波罗开大招把刚复活的两个英雄堵在复活点，拦着他们出来清兵线。等自家坦边廉颇过来了，才转身点水晶。
击碎对面水晶的同时，在直播间丢下了一颗分量更重的炸弹。
“我以后要打比赛。”
“非常需要寻人启事里描述的野王菩萨带带我。”
【打什么比赛？学校的还是社区的？】
【是选手都带着村标打的那种比赛吗？某某市某某区第几安琪拉的那种。】
直播间的观众以为陆栖在开玩笑，显然没把他所谓的打比赛当回事。
“王者荣耀职业联赛。”
霎时间，直播间满屏幕都是问号和感叹号。
【我竟无言以对。】
【您疯了！？巅峰赛还没玩明白，就想打职业了？】
【这真的是菩萨打野才愿意带你了，而且菩萨愿意带也没用，得先问问菩萨的老板愿不愿意让你进战队。】
……
“快十二点，我要下播睡觉了，再见。”
陆栖说完摘了耳机，退出游戏。
【？？？？】
【主播你别走！】
【弹幕乱成一锅粥了你说你要去睡觉？】
【都是玩游戏的，鬼才信你会这么早睡觉。】
“平时我不会这么早睡，但不是快要打比赛了么，提前适应健康电竞。”
陆栖一句话说完，直播界面变成了纯黑。
待在直播间的观众都知道，主播秒下播了。
【你哪来的比赛打啊！梦里的吗？】
【太不要脸了！】
【啊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这么狗的主播啊！】
陆栖没开直播，观众发的弹幕变成了评论，只能显示在直播界面旁边的对话框里。
【主播？】
【主播你还在吗？】
【睡得着吗？】
【反正我睡不着了。】
大约三分钟后，对话框里出现了主播陆栖本人的发言，是三条语音。
“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水平够不够打职业吗？”
“明天直播打巅峰赛高端局。”
“给你们长见识。”
还守在直播间的观众更睡不着了。
您想打巅峰赛高端局。
没关系。
但前提是，您得有个能打巅峰赛高端局的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