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沉色。
这正是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若按照刘大勇的意思，这部影片将会被塞到影院的边缘时段、且只获得零星的放映场次，在这种情况下，票房将大受影响。
“刘总，”秦凡凛眉道，“我也摊开直说了。”
“你说。”刘大勇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心不在焉道。
“我的影片值得高场次排片，今天跟张导前来见您，也是为了这件事。”
话音落下，包厢内再度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不同于方才的尴尬。
此番的安静竟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刘大勇缓缓放下手中的打火机，没再看秦凡，反倒对自己两个手下笑了笑。
那笑容中明明写满了嘲讽！
“刘总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秦凡不卑不亢道。
“直说？”刘大勇长叹一口气，再开口，脸上已没了半分笑容，“秦凡，你凭什么跟我要高场次排片？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麻烦你下次说这种话前先动动脑子！”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张天谋脸上也没了笑容。
他颇为担心地看着秦凡，心下思索着如何制止冲突。
秦凡脸上却没有半分骇色，他只轻笑道：“刘总，我当然有底牌。”
“你的底牌就是一个亿的投资额？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
“那是？”
“我的底牌是双赢。”
“什么？”
“如果我这部影片可以获得好的拍片场次，那么将是你们和我们双赢的局面。”
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换来的却是一阵爆笑。
刘大勇甚至在座位上笑弯了腰，他一边笑一边冲自己的手下摇头。
所有的肢体语言似乎都在说：“这小子就是个傻逼比。”
秦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并不准备妥协。
刘大勇足足笑了一分钟，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挤出一个假笑对张天谋道：“张导，我待会儿还有一个局，非去不可，趁着最后几分钟我就给这小兄弟好好说一说。”
说罢，他像是变脸似的收起了客气，竟起身指着秦凡道：“小兄弟，我劝你别狂，今天如果不是看在张导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人了，我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么多你却不领情？好，那我就把话放这儿了！”
秦凡深吸一口气，眸色淡然道：“请讲。”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拍了个垃圾片子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投资一亿，那一亿也是打了水漂，垃圾人只能拍出垃圾电影，你连做人都不会，又怎么可能成为拍出一部爆款影片？”
“秦凡是吧？我今天算是记住你的名字了，你放心，你这态度碰到其他院线经理，早就被吐沫星子淹死了，我算是给你面子了。”
“电影圈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谁都有自己的山头儿跟地位，既然是新人，就该谦虚求教，而不是心比天高，否则最后你只能落下个命比纸薄！”
说着，他忽然摊开手掌比划了一个“五”。
“这个数，不可能再多了，你这垃圾影片的票房最多五百万。”
他一口气说完，总算是坐下了。
因为愤怒，刘大勇一张脸都气得通红。
他解了解自己的领带，仰头就干了一瓶啤酒。
都说干发行和院线的酒量骇人。
秦凡也算是亲眼见识了。
他斜眸看了一眼张天谋，此时的张天谋眉头紧锁，看样子也是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为了不让他担心，秦凡软了几分语气道：“刘总，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刘大勇并未理睬。
秦凡心下一横，用更柔和的语气道：“刘总，只要您看一下影片，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自信了，这部影片真得是近几年难得的爱情片。”
其实他说保守了。
《不要和大叔谈恋爱》的质量，绝对是十年以来的影坛最佳类型片。
但为了不让刘大勇更为愤怒，秦凡才特意“放水”的。
递了台阶，本以为刘大勇会顺势下台，哪怕只是缓和一下气氛，哪料他竟冷哼道：“爱情片？现在谁还会看爱情片？秦凡，我也不瞒你，你想要的档期里有一部超级大片。”
“超级大片？”
“没错，美丽国最新动作电影008要上映，你拿你那个破爱情片跟这种大ip比？简直是以卵击石。”
008系列影片秦凡自然是知道，且他看过之前的每一部。
平心而论，那些影片都是标准的商业片，且完整度非常高，一个多小时看下来确实爽。
更别提大夏观众一向吃这种影片的套路——无脑、爽，这就够了。
“秦凡，008要上映，票房我根本不用担心，难道我们会放着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而去腾出影厅安排你那部爱情电影吗？谁要是这么干谁就是脑子进水了！”
说罢，刘大勇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这动作在秦凡看来分明就是侮辱。
侮辱就罢了，还崇洋媚外。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他悄悄瞥了张天谋一眼。
只见方才面露尴尬的张天谋脸上只剩不悦。
身为大夏影坛的国师，亲耳听到一个院线经理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心下也是不爽。
见状，秦凡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和颜悦色。.
他起身冷道：“如果能跟008同期上映，再好不过。”
“好？好在哪里？”刘大勇不解。
“自然是好在——”秦凡转眸看向他，目不转睛道，“我的影片终于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对手，好好打一场漂亮仗了。”
啪！
刘大勇的手下因为这句话竟手滑摔了个酒杯。
在众人眼里，这简直是疯子才会说出来的话！
“打一场漂亮仗？”刘大勇再度狂笑道，“你确定自己不是找死？”
“找死？”秦凡声音更冷一分，“我这次就是要搓一搓美丽国的锐气！”
刘大勇笑得咳嗽，好一阵子才道：“搓一搓美丽国的锐气，小子，你可真敢白日做梦，好！”
啪！
又是一声震响。
他大手拍桌道：“看在你这么狂妄的份儿上，咱们就来赌一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