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寒原先以为，小修士应该挺好糊弄的，毕竟慕舒染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从主峰搬出去。
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更何况小修士留在半山腰上的房子里的炼丹炉还没有设置好引火渠，到时候他只要表现出愿意帮忙的模样，小修士应该就不会再他的身份上面过多纠缠。
然而，让虞寒没有想到的是，慕舒染竟然连半山腰都不去了，在确认他能够化为人形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确认他的身份。
慕舒染将自己折腾了大半天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泡了一壶茶，将其中倒满了灵茶的茶杯推到他的面前：“所以，阁下能够告知于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虞寒：……
他当然不能将自己就是妖皇的事情跟着小修士说了，先不说慕舒染信不信，在没有确定无渡魔头的情况下，他如今还是不宜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下落。
如今他是流落到了云霄剑派，那么当时跟他打得你死我活的无渡魔头，现在所在应当也距离云霄剑派不远。
若是让无渡魔头知晓了自己的下落，八成会趁着他如今伤势未愈卷土重来，毕竟等到他伤养得差不多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合体期，等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从他手里占到些便宜，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他渡劫之后的虚弱期，无渡都只能跟他打个半斤八两，就不要说是到时候跨境界的合体期了。
但放在现在，还是越少人知道他的下落，就越安全。
这么想着，他给自己瞎编了一个身份：“你应当知道，前些日子万妖林出了些事情。”
慕舒染喝了一口灵茶，点了点头：“师尊游历回来之后，有提起过，魔沼林跟万妖林打起来了，他回来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好些逃窜的小妖怪。”
虞寒闻言，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不是魔沼林跟万妖林之间的矛盾，而是无渡魔头跟万妖林之间打起来了，无渡魔头觊觎万妖林的领地已经许久了，不过之前万妖林有妖皇坐镇，也有几个有实力的长老，然而这一回，无渡想要借着尊上渡劫之后的虚弱期，到万妖林偷袭。”
“尊上刚刚渡过劫，长老们也一时不察，便让无渡魔头钻了空子。”
慕舒染听着有些好奇，他眨了眨眼，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了？你是长老？”
虞寒摇了摇头：“我名寒予，是尊上渡劫之时替他护法的，长老们的责任更多的是看好万妖林，不让无渡魔头的收下的魔修前来捣乱，至于现在万妖林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尊上如今还没回到万妖林。”
慕舒染沉思了一会儿：“所以，你现在是想要借着云霄剑派的掩护，趁机搜寻妖皇，顺便找找无渡？”
虞寒立即点头：“不错，当时七长老似乎也没发觉我的情况，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在云霄剑派做一只灵宠狐狸，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法子了，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做掩护，待我找到尊上，届时绝对会付出让你满意的报酬。”
等我修养好了伤势，就把你拐去万妖林。
在哪炼丹不是炼呢，云霄七峰还有这么些不省心的人，至少在万妖林，他们绝对会为慕舒染提供最舒适的环境，已经足够的灵石。
虞寒表面上正襟危坐，实际上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耳朵。
慕舒染在听了虞寒的解释之后，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从自己的储物戒之中取出了一张纸：“既然这样，寒公子，能按个手印……啊不是，爪印吗？”
虞寒有那么一瞬间，表情不太好看。
他看得清楚，慕舒染手里的是一张品阶不低的契约书。
像这样的契约书，人族修士通常是用来跟灵兽签订契约用的。
而跟人族修士签订了契约的灵兽，由于身上多了一份牵绊，想要再化形就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总而言之，作为妖皇的虞寒对于这些契约书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表情些微有些僵硬，将契约书从慕舒染手里接了过去。
在看过契约书之后，虞寒的神色倒是好了许多，他原先以为慕舒染或许也想要狮子大开口，让他定下灵宠契约，若当真如此，他也不介意给这小修士一点颜色瞧瞧。
就算之前这小修士助他化形，他也不可能因此手下留情。
不过仔细一看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岔了。
慕舒染递过来的契约书只有一条，“寒予在云霄剑派期间，不得对云霄剑派及其弟子不利”。
“寒予”这个名字，是慕舒染刚刚添上去的。
慕舒染将朱砂退到虞寒面前：“签吗？”
虞寒点了点头：“签。”
这不是什么灵宠契约，不过是最普通的约束契约，为的是约束他在云霄剑派的行动。
毕竟他是一个外来的妖修，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做出一些不利于云霄剑派的事情来，有了这一份契约，至少慕舒染就能放下不少心。
虞寒想通之后，伸手便要在朱砂上按下去。
慕舒染连忙阻止：“你先等等……”
虞寒不解：“还有什么问题吗？”
慕舒染说道：“你不是说接下来，你都是要以狐狸的形态留在七峰的吗？那你印在契约书上的，最后不是手印，而是爪印。”
虞寒震惊看着他：“你还打算把这个给别人看？”
慕舒染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废话吗？师尊他也知道你是个妖怪，这契约书签好之后不得交给他啊，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保管这契约书？这种大能打架打出来的产物，就算交给我了，你信得过我吗？我都信不过我自己。”
虞寒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无渡那老魔头手段向来多，若是他哪天知道了这契约书的存在，丧心病狂地抢过去改了那才是大麻烦。
这个大麻烦是指对慕舒染来说。
毕竟修改过的契约书就需要重新签一回名字，之前的内容也就无效了，这应当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都知道的事情，但无渡这个魔头，有的时候就是会做出一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相比起放在慕舒染身上，这契约书确实还是交给齐云杰安全一些。
双方都解释清楚之后，虞寒便重新变回了狐狸的形态，将红色的爪印按在了契约书上：“好了。”
慕舒染朝着契约书上新鲜的爪印吹了吹，而后好奇地看了狐狸一眼：“你现在狐狸形态也能说话了啊，之前还只能嗷嗷叫呢！”
狐狸的脸垮了一下：“当时无法化成人形，自然也就不能说人话，如今便可以了。”
慕舒染点了点头，将契约书收了起来，然后在狐狸面前蹲了下来：“现在我去将契约书交给师尊，你是在这里等我呢，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虞寒想了想，几个纵跃跳到了慕舒染的头上：“我与你一块儿去吧，若是七长老还有什么疑惑的，我也可以直接与他解释。”
慕舒染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按照你的设想，你现在不应该是一只还不能化形，也不能说人话的小狐狸吗？你只是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话而已。”
跟七长老解释什么的，简直分分钟暴露。
慕舒染发自内心说道：“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大概是瞒不了多久的。”
慕舒染脑袋上的狐狸正襟危坐：“不可能，我若是想要瞒着，那绝对是能够一直瞒下去的！”
慕舒染笑了笑，没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拉扯，换了一个话题：“话说回来，昨天你吃的那枚雪狐红莲丹上面的花纹究竟是什么？我之前炼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花纹，看着还挺稀奇。”
其实他今天已经重新翻阅了一遍原主的记忆，以及一部分丹药相关的古籍，但依旧没有能够找出任何线索来。
虞寒伸出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解释道：“那个啊，听说过妖纹吗？妖族化形之后身上会浮现出来的一种花纹，若是刚化形的小妖怪，身上会控制不住出现这种花纹，修为高的自然能够藏起来，这也是妖族最为明显的特征之一。”
“不过妖纹并不仅仅是妖族的特征，它在紧要关头是能够救妖一命的，用妖力驱动妖纹，能够让妖族与环境融为一体，妖纹越是深刻，便越是不容易被人发现，而昨日那枚雪狐红莲丹上的花纹，便能够让妖族身上的妖纹更深刻。”
慕舒染闻言，顿时“嚯”了一声：“这么厉害，但我之前炼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啊……”
虞寒解释道：“并非所有的丹药都会出现妖纹，只有专属妖修服用的那些丹药，才会有概率出现妖纹，而且丹药之上出现妖纹的概率极低，据我所知，炼制一千枚丹药都未必能出现一枚附有妖纹的丹药。”
“这么稀有啊……”
说话之间，慕舒染跟虞寒已经接近了主峰。
在踏进主峰的结界之前，慕舒染轻咳了一声，叮嘱道：“你要不暂且不要说话了。”
狐狸点了点头，还真的就不再说话了。
慕舒染带着狐狸踏进了主峰，来到齐云杰如今所在的住所。
作为七长老，齐云杰的住所自然要比原主的弟子屋舍要好得多。
慕舒染站在屋外，敲了敲门：“师尊，我进来了？”
屋里的齐云杰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进来！”
慕舒染推开了门，然后见到了一个日渐沧桑的七长老。
慕舒染有些惊异地看着七长老以及他新收的小徒弟：“师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齐云杰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大啊，我实在是不行了，接下来的东西你来教老幺吧？”
慕舒染歪了歪头：“什么情况？”
游谨言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慕舒染：“大师兄，师尊他自己都搞不定七峰的事务，更不要说教我了！”
齐云杰相装无事：“咳咳，阿染啊，教老幺这事便交给你了，你尽管放心，这段时间小狐狸就交给我看管，我绝对不会让它出事的，到时候还你一只完好无损的小狐狸。”
说着，他还朝狐狸打了声招呼：“小狐狸，几日不见，你胖了不少啊！”
虞寒：……
什么叫胖了不少，本尊只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