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平辽候辞呈

史鼐要离开治理六年的锦州。

有不舍,有遗憾。

本来还想和后来者推心置腹一番,把自己的心得全盘托出。

不过当新任的辽东经略魏毅,朝廷的右都御史,内阁阁老璠皓的门生,也就是太上皇的人。

史鼐畏惧陷入皇权之争中,干净利落的交出了一切事务,毫不停留的打马回去京城。

走的非常迅速。

他是弟弟史鼎向皇上举荐的,本来他就不是很情愿,生怕落入不好的结局。

这几年里。

太上皇出手仍然是那般的老辣。

润物细无声的减除皇上的羽翼,如今轮到了他的头上,他哪里敢抗拒。

因此魏毅上任毫无阻力。

锦州武官员纷纷来拜见他,他又特意派了使者,去召来平辽候。

诸事一帆风顺。

北镇的蛮族未侵犯锦州境地,锦州的官员又极为顺从。

自己背靠老阁臣璠皓,还是太上皇的人。

不愁朝廷不大力支持他,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大展拳脚之时,他的使者被人抬了回来,并有平辽侯的书信。

魏毅忍着内心的愤怒,打开平辽侯的书信。

信中指责他的使者向平辽侯索要贿赂。

荒缪至极。

差点就要撕掉手中的信件。

这件事毕竟从码头到锦州,一路不少人都看得见,锦州的武官员们纷纷错愕。

锦州和金江镇关系一直不错,因为前辽东经略史鼐,就和平辽侯唐清安关系匪浅。

而且平辽侯唐清安,原来就是锦州治下的一名百户,也算是颇有关系。

不过众人倒是没有想到。

平辽侯竟然这么不给新任辽东经略面子。

就算那人贪索,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才是。

众人此时,还真认为魏毅的使者有此行径。

倒也没有认为平辽侯跋扈,不过有人猜他是为前辽东经略史鼐抱不平。

毕竟平辽侯向来重情重义。

魏毅当时没有发作,不久后,又听到随从带来各处的动静,他同样面无表情,彷佛压下了此事,并没有太过纠缠。

处理了锦州的事务,他亲自带人坐船到双岛,也就是金州城西,海外一百里的岛屿。

以巡阅金江军的名义,派人去金州请平辽侯到双岛。

新任辽东经略召见平辽侯不成,亲赴双岛,可谓诚意十足。

毕竟没有上官来见下官的道理。

品级不提。

一个是辽东经略,一个是辽东的金江镇节度使。

后者归于前者节制。

这一回,连谢友成都开始劝唐清安。

唐清安纠结了一番。

还是决定不见。

他可以带更多的兵。

历史上,毛龙去见袁崇焕,也是带了不少的兵。

可是这其中的机会太多了。

唐清安不想冒险。

大周朝廷会有杀他已决麻烦的心思吗?

唐清安不敢肯定。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他如今的实力,参考历史上毛龙的道路,利用可借用的机遇,如今远远不是历史上毛龙的地盘和人口可比拟的。

三百万人口,十余万大军。

又是孤悬海外。

如果他死了。

谁最开心?

蛮族当然会开心。

蛮族高兴死了一个强敌。

朝廷会悼念他一番,给他一些身后事,然后迅速的接管金江镇,百姓不提,能获得十余万士兵。

朝廷会不会高兴,对他的哀悼能思念几年?

唐清安以己度人。

坚定了心思。

不见。

他有尚方宝剑,辽东经略也有尚方宝剑。

他不想杀人。

可是他不知道辽东经略有没有杀人的意图。

谢友成愣住了。

将军一向睿智,为何这番如此之态。

金江镇如今还远不到和朝廷听调不听宣的实力,不提其他,光今年,明年需要的物资。

就离不开朝廷。

要不要和金陵做生意,还贸还要不要。

国内的粮食,火药,各色物资还要不要。

而朝鲜会选择金江镇还是国内?

传出金江镇和国内闹翻的消息,朝鲜还会愿意听从金江镇的吗,每年给不可计数的援助。

而且大周毕竟人心还在。

“我不敢去。”

谢友成是他的心腹,没有什么不能对他言的,没什么好隐瞒,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担忧。

听了将军的心思,谢友成不敢信。

错愕的看向了贾鉴。

史鼐去职。

他的幕僚贾鉴,投奔到了金江镇,受到唐清安的热情招待,引以为心腹。

贾鉴在锦州六年多了。

为史鼐处理了不少的事,对锦州最为熟悉。

感受到谢友成的目光,贾鉴嘴角无奈的笑了笑。

将军没说之前。

他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可是经过将军提醒,他也犹豫了起来。

太上皇此人。

可不是按规矩办事的人。

不管是以前过继旁支,立幼年太子,还是各诸事宜,向来私心为主,不以国政为重。

所以贾鉴不敢出声。

“可是不见也不是办法啊。”

谢友成无奈道。

说来说去。

金江镇目前无法独立。

“要不要多带些人手?”

贾鉴试探的问道。

历史上毛龙见袁崇焕,带的兵一样不少。

难道见魏毅时,他身后还领着兵吗?没这个道理。

可能没风险,也可能有风险。

唐清安虽然心有大局,可是对于自己的小命还是很在乎的。

这些年来。

他虽然打了不少仗。

打的却都是稳仗。

除了守卫金州,最危险的时候,为了救刘承敏这次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冒过险。

“我病了。”

听到将军的话,谢友成,贾鉴面面相觑。

唐清安病了。

政事交给了冯胜之,顾应时,李成贤等人,军事交给了刘承敏,武震孟,朱秀,彭大海,李伯升等人。

双岛的魏毅。

等来了一脸歉意的冯胜之。

他领着金江镇的官员到了双岛,对信任的辽东经略,一行人极其的恭敬。

“哼。”

得知平辽候侯,金江镇节度使唐清安受了风寒,卧床不起的消息,魏毅又不是傻子。

当众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就率人离开。

冯胜之拦都拦不住。

陪着小心和笑脸,在码头看着锦州的船只离去。

“唉。”

冯胜之这回看不懂将军了。

内心忧郁。

新任辽东经略魏毅,第一次召见平辽侯未成,第二次亲赴双岛,召见平辽侯又未成。

作为上官。

魏毅表现的十分礼遇。

而平辽候。

没有道理。

随着魏毅的弹劾到了京城,引起了一片的哗然。

“金江镇,还是朝廷的金江镇吗?”

魏毅的奏疏里,最后一句话,极为的醒目,把矛盾挑到了明处,让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史鼐才回京城。

六年了。

朝廷说的是要处罚他,却没有下。

因此他日日赴宴,见故旧各家。

才忙碌了了半个月。

辽东局势就突然急转直下,恶化的让人咋舌。

“这魏毅到底是脾气刚烈,本来还有沟通的余地,他这份奏疏太过强硬了。”

史鼐叹了口气。

“他的恩师是璠阁老,又是太上皇信任的人,能忍受两次已经是十分的收敛。”

史家。

史鼎和史鼐两人商谈此事。

皇上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史鼎也忧虑起来。

这番史府由他出面,站队皇上,以后该何去何从。

“贾府让我们帮忙为唐清安说话,我还是戴罪之人,哪里能为他说话,意思就是让你出手了。”

听到史鼐的话,史鼎面色凝重起来,随后苦笑一声。

“我投靠了皇上,贾府谁跟你说的?我为唐清安说话,才是真的害了他。”

史鼐点点头。

“贾府的几位,虽然这些年做了不少事,可到底不如贾敬有智慧,也就是捡了个唐清安,让他们起来了。”

“都是命数,现在这唐清安之事处理不好,贾府日后也要跟着受罪了。”

史鼎摇了摇头。

见史鼎的神色,史鼐也感叹。

“我久不在京中,不知贾府的形势,如今回京半月,竟然得知他们几位。

这几年得势变猖狂,做起事来极为的粗糙,得罪了不少人。

听说那调来京营的仇将军,和贾府有丧子只恨,如何闹得这般的惨烈?”

史鼐面露不快。

这件事。

虽然京城上勋贵们,明面上没有人指责,暗地里却不少人认为贾府行事欺人,太过蛮横。

“哼。”

史鼎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同为开国八公的石府,独子都被贾府害死,霸占了石家的财产。

都说贾政酸腐,贾赦有能力,要我看来,那贾赦还不如贾政呢,酸腐虽然不好听,却不会得罪人。

贾赦这些年笼络了不少军中势力,得罪的人同样不可计数,现在如日中天没人能报复。

等哪天落了势,可就不好说了。”

贾府和史家世亲。

庞大不提。

贾府老太太还是史家两人的姑母呢。

局势危急。

陈德言收到大哥的急传,信中大哥竟然说担忧新任辽东经略会妄杀他。

陈德言十分的无语。

大哥乃平辽候,金江镇节度使,没有朝廷明旨,没有三堂会审,谁敢不顾非议妄杀他。

他急匆匆的到了玄真观。

贾敬紧紧的看向陈德言。

他认为唐清安不见辽东经略,肯定是有他的深意的。

陈德言无法隐瞒,如实告知。

贾敬闻言后。

竟然没有反驳。

陈德言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难道有官员真敢擅杀大将吗?”

贾敬笑了笑。

“擅杀不擅杀,谁能晓得真像是如何,就算擅杀,杀都杀了,还能然死人复生不成。”

听到贾敬的话,陈德言惊的瞠目结舌。

这政治上的事,他这些年越是参与,越事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多的很。

“让你大哥向朝廷递交辞呈吧。”

贾敬的又一句话。

震惊的陈德言目瞪口呆。

贾敬没有理会陈德言的神情,而是突然起身。

走到山门前,望着远方。

他要和太上皇再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