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黄厂长的账几时能还上?”林雨田看了看王隐,问道,“黄老爷子可有什么打算?”
“没想到,这个黄锦书还挺有本事,第二天就送来了两千块大洋了……但……还差两三千大洋呢,黄家想把祖宅和田地卖出去,能再凑个三千大洋,真想不到,关键时刻黄老爷子还是很舍得的,”王隐说道,“这个黄锦书倒是神神秘秘地……黄家能这么快就凑齐两千大洋,很好地缓解了部分矛盾,但话又说回来,这一次黄锦书捅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
“那余下的钱款,黄家有没说怎么还?”周正问道。
“把厂里的存钱先用出一部分,现在蔗农的钱能还个七成了,够这些乡里人生活一段时间了,可给黄锦书两三天的喘气时间,”王隐说道,“等黄家卖掉一些宅子和田地,得来的大洋再还到厂里发工资。”
“唉,这个黄公子,也真是不省心。”廖欢说道。
“我听得黄锦书对外人说,他这两千大洋,可是自己多年投资得来的?”周正说道,“原来他还真的很有钱,很有本事,想来,我们都小看他了,还是他父亲看得准,不给他当这大兴糖厂的正职厂长,现在看来,是对的!”
“这怎么说?”廖欢不解地问道。
“你想哈,如果那黄锦书当了正职厂长,天天忙于厂内厂外之事,哪有时间投资,哪能创造奇迹?”周正笑笑道。
“还投资,他说的投资就是去赌馆……”不知什么时候,王奶奶又拿着拖把走到了边上,“就算是他在赌馆翻了万倍的本,他娘如果还在,看了也欢喜不起来!歪门邪道!”
……
“‘锦书’啊‘锦书’……你到底从云中给我们送来了什么好消息呢?”林雨田自言自语道,“这名字,起得真是好,充满了变数,只有当你打开那‘锦书’时,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林雨田到底要王隐干什么呢?王隐自己心里也没数,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陪着走下去了,希望林雨田能给他一个好的答案。
于是,不必多说,王隐自然而然地也加入到演出的行列中去,明地里他们在演戏,而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们的演出从不缺少观众。到底戏要怎么唱,林雨田心中早已有了剧本,每个人只要本色出演,就能把戏给演好。
这时,听得门外一阵喧闹之声,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了一个黑衣男子……
“赵局……您怎么来了?”周正先开口了。
“呵呵,”赵仁成笑笑道,“我来看看糖厂的保卫工作,听保卫科长说王厂长在这,我就来了。”
“看来您是亲自保卫我呀,”王隐从周正的身后伸出脑袋来,笑眯眯地说道。
赵仁成一来,又像个开心果一般地谈天说地,气氛很是热烈。
临到中午,那赵仁成显然是坐不住了,看来他是私下有话对王隐说,见得林雨田三人和厂里的其他人在,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王厂长,借一步说话,”赵仁成悄悄地走到王隐身边,说道,“请到走廊处。”
赵仁成说完,便匆匆离去,王隐故意看了林雨田和周正一眼,见得林雨田给他使了个眼色,王隐便紧跟在赵仁成身后,也悄悄走了出去。
“赵局长这是要干什么?”廖欢悄悄地走近林雨田和周正问道。
“想来,不外乎两个事,一是说大宝的事,二是说黄锦书的事,也许他有什么途径,听得了什么风声,”林雨田说道,“应该于王厂长来说有益无害。”
“这个赵仁成,是个人物,”周正说道,“我感到了他强大的气场了……”
“你怕了?”廖欢笑笑道。
“怕?不至于……”周正挺直身子说道,“他也感觉到我强大的气场了,所以他这如此这般,不是么?”
果然,不过一会,王隐和赵仁成就发出了友好的告别之声,众人见了,就跟了上去,想来那赵仁成也是个小城里的大官,出于礼数,无论如果,送一送却是应该的。
来糖厂的车子,均停在大门外的路边,众人先送赵仁成上车,在车门处,赵仁成还拉着王隐的手,一副无微不至关怀的样子……
又是一阵寒暄和官话之后,赵仁成才依依不舍地坐到了车内。
就在此时,林雨田无意中从侧面看了一眼坐在车中的赵仁成,他的脑子里突然一亮,脸上刚刚挤出的不自然的微笑戛然而止,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暗暗琢磨:这是在哪见过的场景?这个人的侧面好生熟悉,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而从赵仁成的言行举止来看,这个人与王隐的私下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是相当地熟悉,而且他于公于私都能自由进出大兴糖厂,可谓是这里的常客。
是那个晚上么?
第一天来到甘糖镇的那个晚上?
火车站里那个戴墨镜的人?
坐在车里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的人?
还是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伪圣人?
林雨田还在一直思索着……
汽车开动后,突然的一声喇叭声惊醒了在沉思中的林雨田……
……
这天下午。
焦急的黄梦龙为了黄锦书的事来到了王隐的办公室,他的本意是一边稳一稳王隐一边等卖宅子的钱,只有这样,他的宝贝儿子才能逃过此劫。
在喝茶的时候,王隐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回到了办公桌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电话铃响起,王隐接了电话,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大……黄梦龙不知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竖起耳朵用心留意电话那头的声音。
“唉,麻烦事找上门来了!”王隐接完电话自言自语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王厂长!”黄梦龙惊恐地问道。
“上峰不知道从哪里听得谗言,说是大兴糖厂的账有问题,”王隐神情凝重地说道,“说是这两天要下来查账!”
“这还了得!”黄梦龙的感觉是对的,祸事来了,他担忧地说道,“那卖宅子还得等黄阳贵筹到钱才行,要点时间,唉,我现在马上去问问。”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幸福公寓中。
电话响起,周正接了电话,只是听着并没说话,很快又放下……
“那王厂长受尽别人的冤枉与误解,对很多事,显然是心有余悸的……”林雨田说道,“他生怕他的事发生在大宝身上。”
“是的,他不想别人受他的苦,这种滋味他最懂了,”周正说道,“哪怕大宝已然不在,他还是这样想的,还是在和警局力争!”
“就像你说的,他这种人早早离开政治是对的,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合适当官,在糖厂制糖挺好的,”廖欢说道,“过了这段,他的好日子就会到来的。”
说话间,周正去到电话旁,把电话拨通……这一次倒是说得挺久,廖欢似乎隐约地听到了电话那头王隐的声音……
周正放下手中的电话说道:“黄梦龙到糖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