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虞得了剑谱之后,如虎添翼。
日夜都在练剑。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祝潆有时无聊会坐在院子里看他练武,来了兴致时还会同他过两招。
只是她这人天生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裴少虞每次都被她打个半死。
打一次,吐血三天。
不过裴少虞倒是愈挫愈勇,剑技日益提升。
“前辈,今天不过招了吗?”
见祝潆在石凳上坐下,动作懒洋洋的喝着茶。
裴少虞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兴趣。”祝潆瞥他一眼,目光又落到手中的茶盅上,语带嫌弃:“和你打没意思。”
太弱了,让她提不起劲儿。
闻言,裴少虞有一瞬的失落。
不过很快又重振旗鼓。
日常被打击,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很弱的事实。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前是他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觉得自己这身武功已经很不错了。
比起前辈,他渺小如尘埃。
裴少虞深呼一口气静下心来,自己很快走到院子中央又练起剑。
剑锋凌厉,剑气逼人,整个人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寒剑,带着迫人的气势。
若有武林人士在此,绝对要称赞一声好。
可惜观赏的人已经站在了顶端,根本看不上眼,甚至还有些嫌弃。
“啧,浪费我的剑谱。”
比小孩子过家家强不了多少,满身都是破绽。
她干脆闭起眼睛不看。
祝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上午的阳光还很柔和,打在人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裴少虞已经收了剑。
他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前辈,米缸里的米不多了。您不是说要将昨天打的野物带到山下卖吗?不如现在去?顺便买些东西。”
祝潆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皮耷拢着。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行,今天中午我们去山下馆子吃。”
小鬼做饭虽好吃,不过她也有些馋山下炭张家的茶饭了。
祝潆一向行动果断,说走就走。
裴少虞只能连忙跟了上去,走之前还没忘带上他的剑。
祝潆轻瞥了眼他手中长剑,倒也没说什么。
习武之人的通病,出门在外武器绝对不离手。
裴少虞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出来。
他一路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下意识想要将走过的路记下来。
可等他回头再望时却又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住走过的路,连方向都确定不了。
裴少虞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越发跟紧前面的祝潆:“前辈,这林中是不是设了阵法?”
“一点小小的障眼法,以免有小老鼠来打扰。”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着还回头瞥了他一眼。
裴少虞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鼻子,看来,他也是前辈口中的小老鼠之一。
还好他命大,挺了过来。
祝潆速度很快,如履平地一般,在这密集的山林中轻松自如。
裴少虞用尽全力也不过勉强跟上她而已。
可见她内功有多深厚。
两人来到山下时,祝潆面上依旧轻松自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懒散的打了个呵欠。
裴少虞已经忍不住开始喘息,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颇为羡慕的看了眼祝潆。
他什么时候才能如前辈这样厉害。
“发什么愣?快跟上。”
祝潆慢慢悠悠的朝前走去,宽大的衣袖与裙摆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洒脱。
裴少虞立马跟上,黑色衣袂融入风中,和青色裙摆碰撞在一起。
两个人在山下待到日落西山才回去。
此时月亮已经高悬于枝头,几颗零散的星星分布在它周围,闪烁着光芒。
月光穿不透底下的山林,林中依旧漆黑一片。
虽然知道祝潆武功高深,裴少虞还是提着东西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下意识提醒她,“前辈小心,前面有颗石头。”
“这边有树枝,小心别划到脸。”
“左边有个坑,前辈你往右边走些。”
他声音温和清越,如黑夜中泉水叮咛,流淌在这安静的林中。
祝潆难得没觉得聒噪,按着他的话走着路。时不时指下方向。
有风划过树梢,吹动枝头的树叶哗哗乱响,一道细微的响动声融入其中。
祝潆耳尖轻动,朝前面的裴少虞开口道:“有小老鼠找上门来了。”
裴少虞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头顶几道黑影唰唰唰跳了下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他眉头紧皱,立马退到祝潆身边拔出了剑。
“你果然还躲在这里。拿命来!”
几人没有多废话,直接提剑冲了上来。
裴少虞自然迎剑而上,他飞快扭头朝祝潆说了句:“前辈,让我来。您先到一旁歇会儿。”
祝潆本就没打算出手,闻言更是退到身后十步开外的大树旁。
她环着胸斜靠在树干上,脚尖轻点地面。头也没抬的朝上说道:
“我今天不想沾血,滚远点。”
“呵,哪来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凭你也想让老夫染血?”
树上突然跳下一人挡在祝潆身前。
万仇手握长剑,一脸不屑的看着她,眼底的蔑视几乎要化为实质。
“原来还是个老不死的。”
祝潆动作没变,语气依旧平淡,“老东西的血可不新鲜,是我最讨厌的一种。”
她有些嫌弃,“秃顶老头,识趣的现在就滚。我可不想沾你的血。”
“妖女猖狂!”
万仇最恨人说他秃头,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
他右手挽剑,直接朝祝潆刺了过去。剑尖闪着寒芒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冰冷。
长剑破开空气,瞬间到了祝潆面前。
万仇剑身上裹挟着内力,直指祝潆的心脏。
“今日,把命留下!”
祝潆一个侧身避开长剑,手指轻弹直接将剑身震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万仇没料到她竟能将他的内力破开,眼底满是惊愕。
他在裴家只居于裴望之下,在五大世家中武功也属中上乘。
这女子年纪轻轻,不过轻轻一弹竟直接破了他剑身上的内力。
万仇心底难以置信,全身内力全部灌注于手中长剑。
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他大喝一声,再次提剑而上。
祝潆腰身一弯,长剑在头顶划过,身后的大树应声倒下。
她左手成爪,迅猛出击,直接握上万仇右手手腕。
轻轻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
“啊!”
万仇手中长剑应声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祝潆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左手手势不变,瞬间欺身而上握上他的脖颈。
咔嚓。
万仇双眼圆瞪,唇角有血溢出滴落下来。
到死他都不相信,他竟然没在对方手中敌过五招。
扑通一声。
祝潆左手一甩将人扔到地上,看着手背上不小心沾到的血皱起了眉。
轻啧了一声:“还是脏了。”
她弯腰捏起地上人的衣角轻擦了擦,痕迹异除,气味难消,让她有些烦躁。
祝潆望了眼还在和几人缠斗在一起的裴少虞,催了句:“小鬼,太慢了。”
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和暴躁。
裴少虞躲过斜后方刺来的长剑,一个后翻,手中长剑转了方向,直接刺向对方的心脏。一招毙命。
听到祝潆的催促后,他手段越发凌厉,剑影重重,快的几乎有叠影。
若是从前让他对付这么多人可能还有些吃力,但自从在祝潆手底下过招后,这几人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一个人也被他割破喉咙后,裴少虞收起长剑,敛起浑身的气势。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迸溅的血液,走到祝潆面前,“前辈,都解决了。让您久等了。”
祝潆直接越过他朝前走去,背影透着几分凌厉,看起来像是要爆发一样。
裴少虞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自觉的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住处后,祝潆立马将手冲洗了好几遍,直到最后一丝血气消散才停下动作。
她就这样搭着手放在石桌上,宽大的衣袖浸湿了大半,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裴少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张干净的巾帕。
他半蹲下身体,给她仔细擦拭干净,细心叮嘱:“前辈,夜深天寒,您快些回屋吧。”
“又是来找你的。”
祝潆睨着他,眼皮半垂。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抱歉。”
裴少虞低声说道:“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久还没有放弃。”
看来裴望是真恨透了他。
祝潆站起身没有说话,抬步朝屋里走去。
她推开房屋的门,刚迈出一步。
谁知,变故突生!
汹涌的箭雨从屋内冲了出来。
“前辈,小心!”
裴少虞瞳孔紧缩,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祝潆皱着眉正想躲开,体内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传了过来,迅速在经脉中游走!
她脸色微变,遭了…
躲避的步伐也慢了一分,迅疾的箭矢迎面而来!
裴少虞猛的扑到她身上,环住她的腰肢在地上滚了两圈,险险避过。
他迅速与祝潆换了位置,右脸脸颊留下一道狰狞的箭痕。
“前辈,你没事吧?”
裴少虞一时着急,连口中的您都换成了你。
祝潆趴在他身上,却问了一句不相关的事:“现在是几月?”
裴少虞思绪微滞,还是认真回道:“应该是四月初。”
“四月初…”祝潆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虚弱,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原来三月已过,已经到了四月。
这次倒是来的格外的早。
裴少虞手还搭在祝潆的腰上,很快就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身体似乎在发抖。
他立马坐起身,担心问道:“前辈,你怎么了?是被箭伤到了吗?”
祝潆紧紧握起双拳,汹涌的内力在经脉中不断冲撞着,嘶吼着,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急于逃出牢笼。
熟悉的撕裂感再次回归身体。
祝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全身的经脉正在寸寸断裂,然后修复,断裂,再修复…
如此循环反复,周而复始。
“前辈,你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
裴少虞有些惊愕的看着此时的祝潆,脸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长蛇盘旋在脸上,沿着脖颈一路蜿蜒向下。鬼魅又恐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小鬼,滚远点。”
即便这副模样,祝潆依旧面色平淡,只说了一句。
现在的她就像是被卸了四肢的废物,裴少虞若想杀她倒是轻而易举。
她其实无所谓。
就是烦人同情。
她躺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慢慢闭起眼睛,任由身体崩坏。
反正只是一夜,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次。
祝潆早就习惯了。
裴少虞从未见过祝潆如此虚弱的模样,她在他面前永远都那么神秘强大,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和唇瓣,孱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一样。
裴少虞想起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种种,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拿起长剑划过掌心,随即让祝潆躺在他身上,握起手掌抵在了她的唇上。
一滴滴鲜血融进她的唇中,祝潆微微张开嘴巴,血腥的味道瞬间传满整个味蕾,在口腔里炸开。
“你在干什么?”
她掀起眼皮看向他。
“先别说话前辈。”
裴少虞满脸认真,轻声解释:“我的血应该可以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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