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滞停。
奚老和华老震撼……
半晌,奚老一瞬一瞬地盯着付七七,“矜持规矩,慎作方圆。你本心纯良,心有大义,只是这颠覆阴阳之论实属……”
想说她妄言,可她小小年纪眼中坚毅犹如势如破竹之气势,亦如他见过的帝王将相。
付七七弯了弯眸子,哟,她可不是迂腐的古代人,女的怎么了!
“执政为民,民心所向;掌权为己,自取灭亡。大玄为何灭亡?还不是因一帮子男人,奸淫狗盗、弄权滥杀,才把国给误了。
瞧瞧外面烽火战乱,哪个不是为了争权夺利,百姓颠沛流离,难民浮尸千里,他们呢,高堂坐,把酒欢!”
华老是医者,悲天怜悯,“奸臣当道,诸侯立谋反,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付七七,“这不就得了,对于百姓而言,天大地大,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若能吃饱肚子,穿暖衣服,还管上头是男是女!”
听着极有理,可奚老就是想反驳,“世间多有君子,身有一身侠气,一身胆气,修德从政,心怀天下,为民谋祉。”
付七七笑意更深了,哟,耿直倔强好说教的小老头,好熟呀。
“哦,您老认识?叫谁?名谁?眼下能给孤城百姓粮食?还是能帮孤城的百姓抵抗外敌?”
奚老有点憋屈,牙尖嘴利的丫头,“天下之大,总有明主出世!”
付七七眼珠子转了转,扯了下他袖子,悄声说:
“老前辈智见!您老瞧哈,我手里的兵,有点多,我算算,得有五万。粮食吧,也有个上千万斤粮食。”
“若是来个非明主之人拉拢我,我都怕心我误入歧途,受不住诱惑,到时候指那,让我打那,受苦受难的又是老百姓。”
这个弯转的,奚老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两个关键信息,他听明白了。
“燕子城与孤城已经有二十万百姓?你有五万兵?千万斤粮食?”
华老跟着侧目,瞪大眼。
“嘘!”七七,“孤城有两万,燕子城还有三万兵。”
粮食吗?
何止几百万斤!
奚老捂住跳动的老心脏,“丫头,你多大了?师从何人?”
付七七扑闪大眼,“才十八岁,没正经上过学,就看了几本书。我根骨好,练武奇才!”
奚老,“不行不行!十几二十万百姓,粮食如何分配,长治久安有何良策,需要谋定而动。
治州治府与治国一个理,治国之道有三,曰理、力、利。以理为先,曰王道,循理而行,众望所归,故能施以说服、教育、感召;克己复礼,可正人心、淳风俗,成彬彬有礼之社会……”
听完洋洋晒晒一大堆,付七七委屈哒哒道:“我不会,没有人教我。”
……
小半个时辰后。
第一军师奚老新鲜出炉了。
第一医疗院院长华老新鲜出炉了。
城西奚家小院。
魁梧高大的雷惊虎带着两队士兵,站成两排。..
植氏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她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怎么老头子溜个弯的功夫,已经被城主奉为坐上宾。
还有个正经的官职,教化学院名誉院长,城主军师。
眼见着公爹收拾包袱跟着将士出门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刷,士兵抽出刀拦住。
她只得嚎叫道:“爹呀,你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不管你儿子孙子!”
奚老转过身,辨不出喜怒的目光落在奚老二身上:
“老二,我从不因你身为庶出而薄待你,自小吃穿用度、入学堂、进学院,与你大哥、三弟,一般无二。七年前流放之事,我奚家虽说受太子一案牵连,可你在其中又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刚来孤城你吵着要分家,分家后你每两月收到的银两和补给,是谁寄的?”
奚老二身子一缰,不敢置信的望着爹,“爹…您知道……?”
奚老冷声道:“我奚家门风清正,大房、三房持守本心,靠着一双手过日子。鸿轩年少奇才,受家族拖累,亦禀性正直,好学自强。
早在六年前,我已将你逐出奚家,其中缘由,你知,你媳妇知!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莫要纠缠!”
奚老二一脸惨白,植氏跌坐在地上……
齐家。
曾老爷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到齐家,“亲家,你说城主将奚老头奉为座上宾是何意?”
齐利平脸色阴晴不定,“他是国子监祭酒,又是先太子老师,虽说太子太傅虽另有其人,可那人有名无实,若说真正的太子太傅当属奚老头。”
曾老爷挺了挺大肚子,“亲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因为他有很多学生,都是当高官的,不好惹。而且近两年陆陆续续来了多泼使者,请他出山,我们又怕惹了其它诸侯,所以我们才没有动他那几家。”
齐利平眯了眯眼,眼中狠厉闪过。
“自然是他有真本事!当世大儒,名头可不是虚的。”
“当年因前太子案,牵累奚老一系文官清流,足有二十几家,光流放至孤城就有七家。
他的背后站的可是清流士子……
付七七与越君玹二人所谋甚大,莫不是他们想争那九王之尊的位子?”
曾老爷赚银子有本事,这官场的弯弯绕绕,看不明白。
齐利平越想越发阴谋论,啪一声。
曾老爷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替亲家痛。
齐利平高兴的喊道:
“管事,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说的,带小五去置办几套鲜亮的衣裳,买几副时兴的手饰!”
曾老爷官场那一套闹不懂,但亲家这个举动,他懂,劝道:
“亲家,你且莫高兴太早。越君玹还是第一个,让我一见,心理怵得慌,忍不住双腿一软,想跪拜他。
这样的人物,哪里会娶你家小五。”
齐利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激动道:
“见他想跪?这就对了!对了!我家小五不做正妻,还怕做不成一个偏房!
偏房也好呀……将来若是……那就是贵妃……若是小五生了儿子,那可是皇子。
皇子”
“贵妃……皇子?”曾老爷瞪大双眼,口吃道。
他曾家祖祖辈辈都在蛮荒,虽说家里海鲜和马匹生意做得极大,家底丰厚,可皇族之人,他是见都未曾见过。
正在做梦的齐利平和曾老爷还不知道,此时越君玹正带人立在一座山头上。
山下南辕带了一千人,乔装改扮,潜入骑田岭。
不过一个时辰,曾家养在骑田岭的一千多匹马,正朝着山绥县方向赶。
待曾家收到消息后,已经是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