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过大姐姐生的孩儿,就该如昭昭这般机灵可爱。果然是。”
巫辛缓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根鸢尾发簪,脑海中美好的记忆飞掠而过。
“我七岁那一年,那是十七年前,在祁州幻城见过大姐姐。
那是一年极寒的冬天,漂亮大姐姐在城门口施粥,知道我有一个爷爷重伤在破庙,派人送了爷爷去治病。
因为照顾爷爷,每回领粥,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可漂亮大姐姐总会留好两人份膳食。
就这样,我和爷爷在漂亮大姐姐照顾下,熬过了那个冬天。
可惜,命有不歹,一次乞讨中爷爷被人打成重伤,过世了。
漂亮大姐姐知道后,派人帮我安葬了爷爷,让我替爷爷守完头七后,跟着她去书铺当活计,还要教我念书。我悲痛之余,也是极欢喜。
可惜……第三天,我在坟场遇到了鬼面婆婆……”
两行热泪自巫辛苍白如雪的脸庞倾泄流下,整个人瘦弱孤伶,如浮叶飘零,没了来路,也无了去处。
小昭昭哇一声大哭,“巫辛哥哥,你不要死!”
机缘如此,殊途皆是命数。
望着巫辛气若游丝,苍弱无力身板,整一个凄凄惨惨兮兮。M..
付七七长叹息一声。
也从巫辛回忆中,读出了两条有用的信息:一则母亲家有可能是祁州幻城,二则母亲是达官显贵人家闺阁女子。
巫辛将手中鸢尾发簪递给昭昭,人如回光返照,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嘴唇,有了两分颜色,苍凉一笑:
“小机灵鬼,长大了肯定跟大姐姐一样漂亮,鸢尾发簪送给你。”
转了转灰白的眼眸,望向七七。
“我一直在幻想,在阳光下、学堂里,读书的模样。所以,我去幻城开过一家书店,待了一年。
这是我开书店赚的钱买的玉块,未沾人血,清清白白。”
七七点头,小昭昭接过鸢尾发簪,泣不成声,巫辛哥哥可以逃走的,是为了救她!
付七七默了片刻,改了主意,说道:“我可以救你,但你杀我数人,可以活着,需得废你一身武功。”
巫辛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截下一缕冷风,瞬间,风散于无形,终究是场空。
苍白羸弱的脸似解脱般,望着暗黑的夜空:
“爷爷教我行善,乞讨亦有尊严。大姐姐给我温暖,那是生和光的希望。婆婆却教我行恶,非我所愿,但她养大了我。”
“我生于乱葬岗,喝过死人血,吃过死人肉,才活了下来,直至遇到爷爷。我曾想,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脏了。
鬼面婆婆掳我回去,是因为我天生身体冰寒,让我习邪法,自小泡欲药,与淫蛇同吃同住同……自此,我骨子里坏了,灵魂也脏的无药可救。”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恶与善在一念间。
付七七沉静无声,有了些许复杂伤感。
小蛇感应到巫辛的哀伤的决策,蹭着他下巴,流下了血泪。
巫辛垂首,声息微弱,断断续续道:
“我是个怪物……你也是个怪物……你生来不知痛楚,是为蛇的异类,被日夜灌药,提取淫药……懵懵懂懂地活了十几年,也害了不少人。
此番与我一道去吧,我们来世,我做人,你做蛇,都要清清白白的过一生。”
小蛇缠上巫辛手腕,极有灵性的点了点蛇头。
一人一蛇,平静的断了气。
冷寂的暗夜中,付七七抱着呜呜哭的小昭昭,心情复杂。
临走前,见着于无脸的尸体,心生膈应、恶心,竟然还敢肖想苍大哥。
丢了一颗炸药珠子,直接把于无脸炸的尸骨无存。
等她们赶回客栈,臭气熏天弥漫,地上长虫蛇蚁尸骸满地。
而正前方,乌云迭动,狂风大作,层霾遮天,白光闪现中,就见两道人影自半空中恶战,时而传来雷声震震。
苍大哥与鬼面婆婆恶战进入了尾声,鬼面婆婆心惊的节节后退,择了一个机会,窜向远方。
随之。
“喀喇!”一声,一道雷光顺着他的指尖疾向半空,一道又粗又亮的白光自天际现,不过瞬息狠狠劈在了远处逃遁的鬼面婆婆后心!
惊天动地的响雷炸过,抛向半空的鬼面婆婆眼露不可思议,“嘎啊——”长促的惨叫声后,鬼面婆婆像块破布一样飘落在地,了无生息。
南荒第一高手,自此陨落,激起江湖千层浪。
寻着七七。
越君玹含笑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哭包子昭昭,眉梢微皱起:“昭昭受伤了?吓着了?”
小昭昭一撇嘴,小泪泡滴滴嗒嗒往下掉:“才没有。有巫辛哥哥护着我,可是……他死了!”
巫辛不是鬼面婆婆的徒弟,也是山庄内杀人的刺客吗?
越君玹一脑门问号。
付七七三言两语解说道:“事有变故,巫辛认识我娘。此番巫辛遵鬼面婆婆令,抓了昭昭,但从未曾想过害昭昭。”
越君玹思绪转了转,七七这个世界的娘,他脑子中没有记忆。
这时,乔武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三人谈话。
“付姑娘!快救救我家主子!”
三人偏头看,就见,乔武站在二楼的一间客房窗户口,神情紧张。
等赶到房间时,就见床榻砸了个稀巴烂、到处是撕碎散落的衣裳、被单……连半人高的浴桶也砸翻在地,水流淌一地……狼藉一片。
站在屋内中央平旭尧,发疯一样在撕扯身上的衣袍,嘴里还发出野兽般闷吼声。
他听见响声,朝门外看去,猩红的目光落在付七七身上,双眼咻地发光,人如闪电冲了过来。
越君玹皱了皱眉头,抬脚把他给蹬开,平旭尧倒在污水中,腾的爬起来,又冲着付七七撞去。
越君玹一脸黑线,抬脚踹去,平旭尧像打不死的蟑螂,又爬起来。
付七七转了转猫儿眼,抱着昭昭默默退到门外,这货,中毒了?
乔武急的连连诶叫,可是主子已经神智不清,越公子武艺高强……他插上不手。
“哐铛!”
“啊啊——”
“吼吼——”
付七七咦一声,身子一抖,真痛!那厮醒来还能见人吗。
乔武欲哭无泪,跟到付七七哀求道:“付姑娘,您跟越公子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