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起一团团黑云,映照月牙儿朦朦胧胧,忽起冷风潇潇的吹。
待付七七等人赶到码头,场面甚是壮观,目之所及,全是人。
整个码头被三四百个带刀护卫举着火把、拔着刀剑围的水泄不通,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河岸口就见温家四艘海漕船一溜的排列,目测一二百人急吼吼的搬运行李、上船下船,不断有管事的声嘶力竭的吼道:
“快!别磨叽!夷王的军队要打过来了!”
“上船的不准下船!滚回去!”
付七七眨巴着猫儿眼,傻了!
这就是温伯父子说的,趁着夜黑风高,赶紧逃离?
这就是举家搬迁呀!!!
“付姐姐,这里!”前面温诗筠带着一堆人,早已等在她。
付七七懵圈的带着人刚走过去,只见温诗筠后面的一群侍卫一拥而上,提着她们的行李,疾速往第二艘船奔。
站在高处的温平松见着付七七,沙哑着嗓子大喊道:
“付侄女,我妻、我儿托付给你了。”
“诗儿,照顾好你娘亲、弟弟、妹妹!”
才一刻钟,温伯父连嗓子都喊哑了,现场气氛紧张,上船的人急速挪动。付七七也来不及多问缘由,只得喊一声:
“祝伯爷一行平安!”
温平松眼圈红红,抹了一把老眼,点了点头。
刚上甲板,温诗筠被侍女拖走了,说是她庶弟在哭闹。
负责管理温家码头的陈管事也跟着她们上了同一艘船,红肿双眼,已成核桃包,急急的走过来,烟哑着嗓子道:
“付姑娘,我家老爷说了,此行一律听从付姑娘安排。”
付七七扫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温家人,即是等价交易,她也无需客气,安排道:
“项慈、曲叔、希雨、霖生,你们四人跟着陈管事了解船上庶务。其它人先进船舱休息,项苡看稳大家,切勿走动。”
“是。”
大家听令四散,早在深山就形成军令一出,势必令行!
气氛压抑沉重,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付七七凝紧眉头,急步走到船头,却看到了意外之人,一衣白衣秋涧白。
秋涧白与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他颇为悠闲地摇着玉骨扇走了过来,解惑道:
“我受温兄之托,护你们一程。”
付七七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望着岸口不断奔涌的小厮、妇人,还有搬运粮草的推车……熙熙攘攘。
秋涧白约是看出付七七惑意,清越的嗓音又起:“温伯父釜底抽薪,带着几户温家族人把留在岸口的四艘海漕船全部带走。”
突然,付七七感觉被温平松父子俩算计了,瞧些人手,他们温家长房何以不能逃命。
秋涧白继续道:“那些是徐午郡蒙家的将士,温公子他外祖家,战乱时一直待在敕县护着温家长房。
温伯父和温公子掌握着家里的粮草仓库和商路,等夷王的人马开始追捕,势必引得各种诸侯拦截,故只能分散逃走。”
如此到合理,付七七才算心平。如此说来,温伯父和温公子最打眼,恐有性命之忧。
付七七刚转身就瞧见茶颜猫着身子趴在栏杆上东瞧西瞧,“茶颜,带人把我准备好的两个木箱子搬过来。”
“好!”
茶颜猛地直起腰身,嘿嘿一笑,被姑娘发现了。
很快,茶颜带着两个温家小厮抱着两个木箱子过来。
付七七对秋涧白道:“秋公子,麻烦帮我搬一箱,随我一道去找温公子。”
秋涧白干脆两个木箱子都抱过来,脚尖一踮,朝船下飞掠。
很快在人群中找到正在指挥搬运武器的温孜羡。
温孜羡见二人过来,略一诧异后,眼眸闪过一丝喜色。
事急从权,付七七直接把她拉到一边:
“说好的,我要了你家的海漕船,赠你们一些护身暗器。”
秋涧白配合着打开一个木箱子,全是黑乎乎的物件。
付七七从箱子里拿出一根木柄手榴弹,还有一小袋炸药珠子,解说道:
“此物名叫手榴弹,威力凶猛,一颗手榴弹可瞬间炸毁几间屋子,并夷为平地。用法很简单,扯掉这根针,用力一拉,迅速投掷敌方就行。”
“这一袋子是小型炸药珠子,用法也简单,看到这个小孔了吗?拉出小弹扣,丢出去,炸一二个人没有问题,毁一间房也无甚问题。”
温孜羡眼眸微涨,瞬间想到艳艳郡主房梁榻掉那一夜未解之谜。
“那一夜,是你们?”
付七七浑不在意道:“那日是我家小妹调皮,射弹弓时,掏错了珠子。”
秋涧白嘴角一抽,还有昨日夜里,也在玩弹弓呢。
温孜羡谢过付七七,又叫住了秋涧白,欲言又止。
付七七见状,飞掠走了。
温孜羡神情复杂,凝望温润如玉的秋涧白,轻声道:“多谢秋兄愿助一臂之力。”
秋涧白晒笑,这会子到娇情了,拿起折扇敲了敲她脑袋道:“以后少嬉皮笑脸,你本也不是那类人,青楼等地少去。把事情办妥了,早日把你阿妹接回家。”
温孜羡脸一红,她与秋兄第一次相遇,她正与人喝花酒,喝的醉醺醺,忽闻湖水丝竹之音传来。
大家闻声,嘻嘻闹闹一涌而下。
只见一艘小舟上,一人身着白衣,随风吹动的青丝如绸缎,水波相映间,端的潇洒飘逸。
温孜羡迷迷蹬蹬间,脱口而出:“我今日点这位姑娘,谁都不许与我争!”
众年少公子哥哄堂大笑,说要竞价,如此绝色,怎能让温兄独美。
待秋涧白转过头,温孜羡窒息一滞,好一个清雅至极的男子,她心都漏跳了几拍。
随行公子哥中有人认出“白涧公子”,个个惊呼。
而温孜羡眩晕中,以为大家要与她争抢,她大声道:“不管,老子今夜就要他陪!”
轻佻又暧昧,充满了暗示意味。
当时场面陷入极度尴尬,一度窒息般寂静。
尴尬不过瞬间,众人找着理由四散,喝醉的那几人都被家里小厮抬回去了。而温孜羡自然也被贴身侍从抬回家了。
第二日温孜羡知晓真相,连着几日三番上门致歉,秋兄才原谅于她,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好友。
“发什么愣?温伯爷在催你上船。”秋涧白眉眼微挑。
温孜羡为遮掩愈发刷红的脸颊,一撩长袍,转身离去,随风吹来一句。
“他日!再见秋兄!定要喝它三日三夜!”
爽朗声中,还隐着女儿家的娇态。
连秋涧白拿起玉骨扇拍了拍脑袋,莫不是因为温兄哭了,才有了轻柔脆声。
回到甲板上的温孜羡目光一直追随秋涧白的身影,心越发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