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葛铸大大方方的跑去帮葛青家推板车,神情自若的与葛青爹交谈,时不时发出朗声大笑。
只是,葛青爹面带窘迫,葛青娘低头不语。
周围的人倒是没察出异常,只当葛铸帮衬族里兄弟。见着这等好事,有不要脸的凑上去跟葛铸借粮食,真当葛铸傻的,打太极的回绝了。
只是扯了个理由,说,幼时,葛青爹帮过他,他当还恩。
众人也信了,葛铸爹娘早死,他自己小吃百家饭长大,十三四岁跟人出来跑货,十八岁孑然一身的回来。
付七七收回目光,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呐。
一路上,粮食越来越吃紧,又有几户人家卖儿卖女,撕心裂肺地哭喊分离。
买人的商队,还打起了付七七家马匹的主意,想用几升米换走三匹马,见不肯,还威胁上了。
付七七抱着昭昭坐在马背,乖乖的望着苍大哥,让他做主。
苍瑾有被取悦到的惊喜。
苍瑾驾着马往前走几步,冷声道:
“你情我愿的买卖生意,我不干涉,如若犯在我的头上,你商队所有人不是我对手。”
刚刚卖掉小孩的乡邻不想被退货,轻声的跟商队领队说了苍瑾的英雄事迹。
商队见识过武功高强的宗师,本能的后退,如惊弓之鸟,带着马车走了。
卖掉小孩的乡亲们呜呜声一片,付七七心凄凄然,她空间里有粮食,养活这些人不成问题,可是贸然拿出来……她怕姐弟三人没命走出剑南大道。
歇息一刻钟,准备起程,这时付家三媳妇神色异样地走了过来。
擦肩而过时,何氏怯声道:
“七七,你小心一点,你奶奶要把你嫁给了曹屠夫家小儿子。本来想骗了马匹后,在把你嫁出去。那事没成,他们想把你嫁了,再接回岩岩、昭昭,还有那位苍公子入付家。”
难怪一出又一出的作妖。
付七七点了点头,何氏见没有人注意到,又急冲冲朝旁边的妇人借针头用。
三婶是付家唯一对她们报有善意的长辈。
付七七有想过,到了江南府,带着弟弟妹妹一走了之或出族,然后隐姓埋名寻个地方生活。
纵观过往历史,兵乱一般数年,最多也不过十年间。天下总有大统的一天,会有新的皇上登基。
古人重孝,讲“师出有名”,讲“寻根寻宗”,讲“身家清白”。
那怕是为了岩岩将来顶立门户,也不可让人翻查出过去的污名。
这不,主意就有了。
付七七找了曲婶子讨主意,曲婶子与邝伯娘一筹莫展,付七七点到即止的说了主意。
可行!
下晌。
“媳妇,嘿嘿。”一米八的傻子含着手指头,扭扭捏捏的望着付七七,寸步不移的跟着一块并行。
是曹仔冲。
倏地,苍瑾面色晦暗,攥手缰绳的双手,不紧不慢捏的咔咔作响。
像是在隐忍着怒气。
付七七疑惑的望了一眼苍大哥。
眼见大傻子凑上来摸她家马,付七七似不想跟他傻子计较,不耐烦道:
“曹仔冲,你要找媳妇,喊你娘去。”
曹仔掏出含在嘴里的手指,乌黑的一双手,唯有含在嘴里的那一根被舔的发白,还沾着口水丝。
离她家马不过五公分。
付七七直犯恶心,夹紧马腹,离他二米远。
曹仔冲不死心,追着喊“媳妇。”
“七七,原来这就是你未来夫家?曹家最富裕,你嫁过去,肯定不吃亏。”最近一直对苍瑾放电的其中一朵花,幸灾乐祸道。
“曹仔冲,谁让你喊七七媳妇的?”有妇人问道。
曹仔冲傻咧着嘴,小时候烧坏了脑子,看人目光不聚焦,智商同五六岁幼儿一样。
“我娘说,七七是我媳妇。”
付七七突觉刮来一阵凉风,见苍瑾怒意滔天盯着曹仔冲。
付七七一愣,胸腔里的某颗东西,在砰砰狂跳。
来不及细思量,她驾马靠近,轻声劝道:
“苍大哥,我要闹大这件事,跟老付家断绝关系。”
苍瑾褪去冰寒神色,眼眸半眯片刻,久久,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曹仔冲得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找傻儿子,“仔冲,你个傻子,乱跑什么!被人卖了,娘去哪找你。”
嘴里骂着狠话,可拍着灰尘的粗糙老手下手极轻。
“慢着,乌婶子,你家曹仔冲污我名声。”付七七蓄着泪水,委屈哒哒的道。
乌婶子看向付七七心虚的侧过脸,这时曹仔冲见未来“媳妇”哭了,“媳妇,别怕,有坏人,我凑他。”
铛!
一根弦断了。
付七七放声大哭,“都欺负我家没大人,来个人就说我是他媳妇,逼我家活不下去。”
最近付七七从来没有断过好东西,肉眼可见的长肉了,只是脸上不知是何物,涂得乌一道、黄一道。
显得犹为可怜。
中气十足的哭声穿破天际,把整个队伍都吓停住了。
看着众乡邻异样的眼光,乌婶子一拍大腿,豁出去了,“七七,我家仔冲是叫早了几天。可是这事,确是事实!”
众人愕然。
付七七停了一息,接着又嚎啕大哭。
乌婶子急了,付七七哭的跟她家杀的猪没两样。
“诶,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是她们老付家,把她许给了。连聘礼都收了。”乌婶子急白了眼。M..
众人:…………
听着一声一声“媳妇”二字,刺耳的很。
苍瑾眉宇下的眼眸,若隐若现的戾气又一点点攀升,这是七七的计划,可他心庝。
付七七从空间掏出一颗洋葱,偷偷在手中揉碎了,又往眼睛上一抹。
泪眼汪汪,红辣辣一片。
熏得马背前的小昭昭掩小鼻,一抽一抽的哭泣,好不可怜。
辣的。
付七七跳下马匹,往付家族人歇息处走去。
“族长爷爷!”
没了烟丝,付家族长正含着空烟杆子过瘾,被一声石破天惊的喊叫,吓得他咬紧烟杆,牙都要豁个口。
“族长爷爷!你可要为我做主!”付七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付家族长从牙口出拔出烟杆,“是七七呀,孩子怎么了?”
付老大人品不错,付家族长较为欣赏。
付七七来的路上眼泪一抹一抹的时候,趁机把束起高马尾的黄毛,扯得像个鸡窝,显得更加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