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雅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看起来，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但……你的选择，让我很失望。”
她随手一招，虚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时空裂缝。
裂缝那头的画面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对白发苍苍的父母，他们坐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那昏迷不醒的少年，老泪纵横。
瞬间，林然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那是……
他的父母。
病床上的人，是真正的他。
林然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剧痛令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皱着眉头，死死攥着拳头，脸色挣扎。
“看见了吗？”
奈雅的声音好似魔咒一般响起：“那才是你的父母，那才是你该过的生活。”
“回去吧，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在那里，你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你能得到和平，得到安宁。”
“那才是你真正要过的生活，而不是现在为了一群不属于你所在世界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值得。”
林然沉默了。
就连手中的鬼神之刃，也不知何时散去。
看着画面中那对年迈的父母，他的眼角竟然流出了泪水。
是啊。
那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生活。
那是自己的父母，家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又怎么会想要让他的父母体验一下呢？
“回去吧，快些回去吧。”
奈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几分清冷，反而多了几分哀求的味道：“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你的眷属，忘了你爱的人，忘了……我……”
林然抬头看向天空。
大时钟还在空中，却已经停止了计时。
昏暗的天空中，也看不见半点阳光。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通红的眼睛看着奈雅：“告诉我，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些人，不是你拼了命保护的人类吗？”
“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
奈雅冷哼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死心吗？”
林然点头。
“告诉你又何妨？”
奈雅毫不在意道：“你以为的子民，你以为我拼命保护的人，都只是我的玩具罢了。”
“难道那个女人没有告诉你吗？”
“我只是个有着漫长生命的无聊的家伙。”
“看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文明在我的指引下，变得发达，变得强大，对我而言，很有成就感。”
“但，当他们那些，被我玩弄的蝼蚁，玩偶生出反抗心情时，我会将它们杀死。”
林然听完，轻笑一声：“原来你害怕了。”
“你害怕你的玩具会在某一天将你吞噬！”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奈雅两眼微眯起：“你似乎，有些太过自大。”
“你知道吗？即便他们再成长万年，十万年，我想要捏死他们，也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他们只不过是我的玩具，我的狗。”
“试问，当你的养的狗开始偷吃时，你是否会将那条狗杀死？”
林然呸了一声：“你真以为人人都如你吗？”
“当我的狗不听话时，我会训练它，引导它，而不是将它杀死。”
“你这个残暴，毫无人性的屠夫！”
奈雅并不因为林然的辱骂而生气，反而一脸平静地摇头：“你错了。”
“若人类真如你所说那般善良，我也不会毁灭他们。”
“历史上，多少皇帝仅仅是因为手下有了能够反抗他的实力便被他满门抄斩？”
林然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这并不该成为理由。
“你只看见那黑暗的一面，真正美好的一面，却被你忽视。”
“人类，可以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付出自己的生命。”
“东方千华、罗桥、唐禹、李秋东……乃至千千万万为了人类家园而战死的御灵人们。”
“他们做的那一切，难道在你眼里，都是黑暗邪恶的吗？”
奈雅沉默一瞬，转而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还真是花言巧语呢，就连我都差点被你说动了。”
林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只是他自己，那些英勇奋战而死的人们，都受到了极大侮辱！
“奈雅！你给我清醒一点好不好！”
他愤怒地咆哮着，想要唤醒当初那个能为了人类而付出自己生命的奈雅。
“我现在很清醒，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做出你的选择吧，回到你的家人身边，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或者……被我杀死！”
说着，奈雅竟然露出了几分嗜血地微笑：“我忽然有些兴趣，想要将你杀死，再将你的尸体制成标本，用来警告那个女人，或许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林然冷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疯！子！”
“呵呵。”
奈雅并不反驳，反倒还点头承认了：“的确啊。”
“区区人类，又怎么会懂得永生的孤独？”
“对你们人类而言，万年？十万年？或者是百万年便已足够将你折磨疯癫。”
“但你知道吗？哪怕百万年，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漫长生命中微小至极的一部分。”
“如此岁月，不找点乐子，岂不太无聊了？”
林然的全身都因愤怒而颤抖。
他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心中的愤怒夹杂着不解。
但其中的愤怒还要占大头。
“行了，做出你的选择吧。”
“记住哦，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林然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蔷薇。
心中剧痛。
这个少女，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
无数次都是她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解救出来。
也是她，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死地带回。
他又怎么能够让这份心白费呢？
只是……
林然看向时空裂缝那头的画面。
他的父母，还在那头，照顾着无法苏醒的他。
“对不起。”
“如果我现在就这样回去，会伤了蔷薇她们的心。”
“而且，如果没有这一次重生，我已经死了。”
“所以……”
林然的眼神沉了下来，整个人的气息，也都发生了变化。
他的眸子中射出坚定之色，死死盯着奈雅：“我的选择是，杀了你，阻止这场灾难！”
说话时，他的掌心已经涌动起了黑气。
战！
“虚无之力！”
“蔷薇！”
“血祭召唤：八大鬼神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