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本来就是来夺军的,此时已经拉起了军兵的仇恨,立马趁热打铁,大喊道:
“李庭竹!你说!图们汗是怎么入关的?你又为何将京营调离古北口?”
话音落处,
全场寂静一片,但许多士兵都知晓此事,顿时将目光投向已经站起来的李庭竹。
李庭竹心胆俱裂,深知这时若不能翻转,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景王手里!他举起双手,大喊道:
“将士们!我李庭竹镇守国门十几年了!出过差错吗?我李某人,自庚戌之变后执掌京营——?”
哈哈!
“住口”
“奸贼住口!”
“还敢狡辩!”
哈哈哈!
军兵们还在懵圈,颇被他的情感打动,而恰在这时,人人耳边听得一连串枭鸣般的笑声,竟是十分的刺耳。
景王一听他说起旧事,就猜到他要以情动人,果真如此的话,军兵们多半就会同情他,于是果断喝止。
“李庭竹,本王问你,图们汗六七万人,是如何进入古北口的?你身为京营总督,难道没有责任?你可知昨夜京城危在旦夕?就是因为你,擅自将主力调离!”
踢踏、
踢踏……
万众静默之中,景王的马蹄声显得惊心动魄。
他骑到李庭竹旁边,用鞭子指着他,大声道:
“李庭竹!我问你,京营总兵吴兑何在?他为何不同意你调兵?你说!说啊……”
他不待李庭竹吭声,又向着士兵道:
“将士们!昨日若非吴总兵违抗此人命令,将神机营调入回防,咱们的大明京师就已经被土蛮破了!”
“此人还想狡辩!”
“吴总兵、李庭竹二人,黑白如此分明!还用得着说吗?”
“内鬼不除,无数将士的性命怎么办?”
“将士们!你们说怎么办?”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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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杀了他!”
“杀了内鬼!”
“铲除汉奸!”
“……”
李庭竹听得满耳都是震天的怒吼,顿时面如土色,两腿已经在打颤。毕竟,昨日调兵离开,的确是他事先得到严世蕃的密令。此时他心中有鬼,又见无数将士目光中已经喷出了火焰,顿时打了个哆嗦,待要开口辨白,景王却没有再给机会——
“来人!”
“将李庭竹拿下!”
“本王以监国太子身份暂代总督!”
“郭琥、姜应熊、吴鼎三将共管兵符!”
这三人,分别代表着三种人,郭琥算是中间的,对朝局不闻不问,而姜应熊却是严家的人,吴鼎则是景王自己的心腹。三人共管,这才能服众,严家党羽才不至于发难走险。而实际上,郭琥这一趟走下来,已经洗刷不了,只能跟着吴鼎,这就成了二比一之势,京营兵权实际上就已经夺了。
话音落处,
李庭竹身后的二三十个将校已不再惊慌。
吴鼎大喝道:
“还不拿下?”
哗啦!
将校中站出一个黑壮中年,对着旁边士兵指点几下,立马跑出来四个人,将李庭竹摁倒在地。
“冤枉!”
“我冤枉!”
“景王!你不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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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挥挥手,淡然道:
“槛送京师……”
他这时才仔细打量二十多个将领,忽然道:
“胡镇呢?怎么不在这里?”
呃~
姜应熊立马上前,抱拳道:
“禀太子,神枢营参将胡镇,数月前犯了军法,此刻,此刻正在辎重营里……末将,末将这就去叫他前来听命!”
说罢,
他面露慌张,小跑着去了。
这胡镇,与吴鼎都是景王多年前熟识的老人,因不满严家将领跋扈,被李庭竹打了三十军棍,在辎重营服役。他自是不敢说出来。
景王颇感满意,大声道:
“将士们!京营危机已解……本王新为监国太子,首要之事,就是边关安靖!但凡有功之人,本王必赏!”
哗!
“太子英明!”
“太子英明!”
“……”
这时不仅士兵,将校们也深感欣喜。一来,这一把只抓了平时作威作福的李庭竹,其他人都没问,可见太子实在宽厚。二者,他已经是太子了,这一把拿下李庭竹,自是他们神仙打架的事,平凡小人去管那么多干嘛?今后有了太子直接照拂,这京营诸将可谓是前途灿烂了。
稍后不久,
一瘸一拐的胡镇已经赶来。
这时,
军兵已经各自回营,校场已经空空荡荡,只有许多将校们还在待命,场面忽然变得冷清了。将校们仍在原地站着,景王却坐在舆辇上,双方不交一言,显得颇为奇怪。
胡镇与景王早就熟识,先前因为在李庭竹身边,景王没见到人,这时一见面,胡镇扑通跪倒,哽咽道:
“景王,景王殿下……我,我……呜呜呜……”
景王素知此人很有担当,想必就是因为如此,才被李庭竹整得那么惨,想到昔年京城里的日子,心头也是一恸,淡然道:
“腿脚残了?”
“没、没残……还能用!”
胡镇挣扎着爬起来,抱拳躬身道: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嗯嗯,
景王这时就缺人手,看他还能行动,便直言道:
“胡镇啊,稍后你带着本部兵马跟我进京……你这腿脚赶快好起来……以后还有许多大事要你去跑呢……”
嗯嗯,
胡镇这是苦尽甘来,哽咽道:
“殿下,我胡镇这条命就是太子的!”
好!
景王这时才松了口气,让他将本部四千兵马带到校场,又在各部挑选了两千精壮,在校场搭起军帐,严严实实守护起来。景王顿感安全,靠在帐中便呼呼大睡。
……
此时的京城,
已经是一片狼藉。
严世蕃、陆炳并未将家丁交出,而是继续带着四处奔走,先到徐阶府上,见有兵丁把守,便又去了张溶的英国公府,不料也已经被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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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又将属下的家丁也带出来,到处放火烧房子,又是抢劫,又是杀人,才数个时辰就已经闹得狼藉不堪。京城百姓们早就怕了这些家丁恶鬼,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小民自是没事,那些有点家业的,当着点官职的四五品官员,许多都被哄抢一空。
吴兑是守城的,没有朝廷的命令,根本不敢调动一兵一卒。毕竟,如今是枢密台掌权,严嵩又是第一号大臣,徐阶自身难保,谁又能奈何的了?
而张居正呢,深知局势突变,危险万分,连李春芳都被杀了,他又能如何?当夜图们汗撤军,他早早回到府上写了辞呈,深夜便带着家仆出了城。此时已经到了卢沟驿暂住。
玉熙宫内,
却仍是一片安宁。
吕芳已经将殿卫和御林军带入禁城,日夜守护在西苑。虽然也听闻外间闹得不成样子了,但却不敢调离一兵一卒。
须知,
如今守城的神机营内部,本就十分微妙,吴兑和几个亲信,压着严家的众多将校。如果这边派兵出去平乱,难保神机营里的那些严家人不带兵出来?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是乱上加乱,不可收拾了。
他虽然心痛,却对此深感无奈。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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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也有点不安了,失去了往常打坐那种泥菩萨一般的镇定。这种感觉非常细微,但吕芳跟了他四十年,岂能察觉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皇上在等什么?只大约猜得到,应该是在景王。毕竟,图们汗之所以突然撤军,就是因为景王多军出塞,抄了他的老窝……
昨日消息来时,这皇上颇不淡定,似乎有点烦躁,也似乎有点欣喜?总之,想让他安安静静,已经很难了。
就在这时,
黄锦突然出现在殿门旁边,脸色焦急地比划着。
吕芳悄然走出来,压低嗓音问:
“急什么?”
“老祖宗,景王,景王他夺了京营兵权,已经把李庭竹槛送京师了……”
啊?!
啪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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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声望去,却是嘉靖的拂尘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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